苏栩栩揽住她的肩,这才发现短短几日,原本就身形纤细的容凌更是瘦了许多,轻飘飘地就像是一片羽毛,自己几乎连她的手腕都圈不住。

苏栩栩目光瞥到地上从未被动过的饭菜,当即咬牙对着外头的狱卒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本宫叫大夫。”

太后对这被关押的女子的看重显然超出所有人的预料,明白自己犯了过错的一群人,以县令为首皆心惊胆战地跪在厢房外。

苏栩栩没有工夫收拾这群不知好歹的蠢货,只盯着给她看诊的大夫:“她怎么样了?”

“太后放心,这位姑娘不过是太久未进水米才会晕倒,只要肯好好吃饭,就会慢慢好起来,只是……”

“只是什么?”

“据在下观察,这位姑娘先前应该是身体健朗之人,却不知为何脉象虚浮,似是近来身体变得虚弱,于血气有损。”大夫一丝不苟说道,“不知曾发生过什么?”

苏栩栩沉默片刻:“好,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大夫很有眼色地没有多问,收拾药箱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下仍在昏迷中的容凌和苏栩栩二人。

容凌平躺在床上,就连呼吸都是极浅的,浅得如同不存在般。

苏栩栩在床边坐下,将自己的脸颊贴近她的鼻尖,直到感觉到容凌浅淡的呼吸,才稍稍觉得安心了些。

她目光落到容凌手腕处的那只镯子上。

原本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变得虚弱,定然和它脱不了关系。

此时此刻,原本可以困住容凌的镯子在苏栩栩眼中变得刺眼起来。

她伸手将其遮住,修长手指顺势圈住容凌的手腕,向来运筹帷幄的苏栩栩此刻却变得不知所措。

“阿凌……”她的嗓音低得除了自己没人能听见,“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好呢?”

苏栩栩承认,起初得知容凌身陷囹圄,自己曾卑劣地想过这样也好,叫她吃点苦头,就会学乖些,再也不敢想着从自己身边逃离。

然而当真的看到被困在牢中的容凌那一刻,苏栩栩才发觉自己这分明是自虐。

她舍不得让容凌吃半点苦,可是好像只要在自己身边,容凌就会痛苦不堪。

愧疚与不甘的情绪同时在将苏栩栩撕扯,似是要将她扯成两半般,置身其中,苏栩栩头痛欲裂,这一次,却再也没有人替她医治。

睡着的容凌没能察觉,有一滴泪落到自己的脸颊上,紧接着向下滑落,没入乌发间。

容凌醒来过时,眼前已经不是她熟悉的木牢,而换成了金丝凤纹的帐顶。

床前铜香炉里燃起缕缕沉香,容凌有片刻愣然,才意识到自己究竟置身何处。

兜兜转转,她到底还是回到了未央宫。

容凌睡得够久,早已不想在床上待下去,她起身穿上鞋,在屋子里转了半圈。

寝殿的布置没有任何变化,就连梳妆镜前的白玉梳依旧摆放在原本的位置。

只不过殿中苦无一人,容凌正打算朝外边走去时,突然听见屏风后传来动静,接着是一声轻呼。

她停住脚步,朝屏风的方向看过去:“谁在那儿?”

无人回答,还不等容凌上前,一个纹着金线流苏的红布绣球从屏风底下滚出来,一直滚到容凌脚边。

这花里胡哨的绣球,一看就是给小孩子玩的东西,容凌将其捡起来。

这时,从屏风后面冒出来一个满身明黄色的小团子,软糯糯的嗓音对容凌道:“你可以把这个还给我吗?”

小孩一身明黄衣裳,锦袍上还绣着龙纹,容凌眯了眯眼:“你是皇上?”

“对啊……”小孩仰着头回答,“不过母后叫朕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