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善渊道:“所以?趁今日多饮一些,日后便没有了。”
孟琬不觉一怔,从他?肃然?的神情中,看出了这并不是寻常打?趣人?的话。
“先生这是何?意?”
“我不日便要?去雁州任职了。”
一阵寒意从后背袭来,连带手心都变得僵冷。
孟琬不觉将手中的瓷盏又握紧了几分,滚烫的茶汤灼得她手心发?红。她思绪凌乱,尚不觉疼痛,等回过神来,才有一阵火辣辣的触感传来。手上一松,瞬时将茶汤打?翻在案上。
茶汤正正洒在谢玄稷衣摆处,他?一下子站起身?来。
孟琬连忙致歉,即刻拿了手帕去擦泡沫,却被谢玄稷握住手腕,冲她摇了摇了头,“我自己?来就好。”
她这才注意到弄脏的地方一些不大方便,不尴不尬地收回手。
谢玄稷随小厮去里屋简单清理了一下衣袍,很快就回到了座位上落座。
他?侧过头看了一眼孟琬,不过转瞬间她就换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适才脸上松弛的笑容荡然?无存。
他?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孟琬泼了自己?一身?茶汤的缘故,又低声宽慰她道:“不碍事的。”
孟琬弯了弯嘴角,笑意却未抵达眼中。
自雁州这个地名从晏善渊的口中出来,孟琬的耳畔便在嗡嗡作响。
这些日子她太过沉溺于和谢玄稷之间的情爱中,险些忘记了一件关乎她身?家性命的大事。
更?准确地说,她自以?为时候还未到,也确信能够凭借着前世的记忆在恰当的时候化险为夷,所以?并没有要?未雨绸缪的打?算。
依照前世的记忆,此时距离晏善渊外放到雁州任职还有一年有余。而且前世晏善渊此时还是一个五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并未得皇帝赏识。当时的中书令裴知行略略向皇帝上了些眼药,便让他?被贬到了塞北苦寒之地。
可这一世,皇帝刚刚将晏善渊擢为翰林院学士。虽然?翰林院学士品级也不算太高,但胜在能接触机要?,主?持经筵,大部分宰执在出任六部长官之前也都担任过此职,足可见皇帝对晏善渊的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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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十几日之间,圣意便产生了这么大的转变?
难道又是裴知行?
还是因为她的缘由被郑贵妃牵连?
晏善渊看出了孟琬的困惑,面带微笑地向她解释道:“自古以?来,仕途之人?以?得中央之高位为荣。京师是天下中心,权柄所系,声名所聚,自然?能吸引无数英才竞相奔赴,与之相反的是,地方往往贤才凋敝,百姓苦难。”
“陛下想要?遣一批才干出众京官到地方任职,以?广人?才而强国家。可京官多贪恋京师之繁盛,觉得地方清苦,边境更?是荒凉,此去又远离天子,恐再难以?得到被提拔的机会,因而不愿意前往。世人?都道我擅作文章,留在翰林院方能施展才华。可翰林院中能文者犹如过江之鲫,可又何?曾用翰墨为国朝除去沉疴?而今唯有专心实务,方为救世之道。我想先做这个表率,自请到雁州赴任,巡行四方,遍察民情,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得知晏善渊自请前往边境任职,而不是遭奸人?构陷才被贬谪,孟琬稍稍松了口气?。
只?是她浑身?紧绷的弦仍旧无法全然?松懈下来。
毕竟就是在雁州这个地方,差点让晏善渊背负不白之冤,差点断送了她兄长的一条性命,也差点让整个孟家都成为了国朝的罪人?。
前世她是靠着郑贵妃和谢玄翊的帮助才洗刷掉了身?上的冤屈,保住了孟家、晏家、江家总共几百口人?的性命。
然?而这一世即便她再不愿意与郑贵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