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李云纾是?个极其淡泊的人,听礼官明里暗里地提及此事?难办,她便?主动去见谢玄稷,同他说道:“孝端皇后已经死了,若她此时死而?复生,那你将朝廷的信誉置于何地?”

“可儿?臣想要尽孝于母后膝下。”

李云纾道:“尽孝在于心,不在于名。何况我此番离宫,白?云来往青山在,岂不比困于内宫之中更为畅快。”

她叹息一声道:“其实比起娘,你应该多?担心担心你自己。”

谢玄稷道:“登高?易跌重?,儿?子?明白?。”

“我说的不是?这个,”李云纾摇头?道,“我想告诉你的事?,坐上了这个位置,人是?很容易变的。你父皇也不是?一开?始便?那么糊涂,在他登基之初也是?一心整顿吏治,宵衣旰食,不敢懈怠。”

谢玄稷颔首道:“儿?子?谨遵母后教诲。”

沉默了一会儿?,谢玄稷问道:“太上皇他现在病得很重?,儿?子?去侍奉汤药时,听他在意识迷迷糊糊的时候唤过几声母亲的名字。母亲可有什么话要儿?子?代为转达,又或者,母亲想去亲自见见他吗?”

“不了,”李云纾回绝得果断,“我与他夫妻缘分已尽,又何须平添烦恼。”

谢玄稷道:“母亲说得是?,是?儿?臣让母亲烦心了。”

李云纾道:“我知道,你怕不问明白?我的意思就擅作主张,会让我留下遗憾。可‘人生得丧何须计,一任浮云过眼来‘。”

“儿?子?明白?了。”

李云纾问:“对了,琬儿?她快要生产了吧?”

谢玄稷终于绽开?了一个真正灿烂的笑容,回道:“就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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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瞬又是?一年新春,京师下了一场大雪,预兆着久违了的丰年。这一年新皇改元“升平”,祈愿国朝河清海晏,岁和时丰,天下升平。

这几日不上朝,谢玄稷终于忙里偷闲地带孟琬出了宫。

快入冬后的时候,他们的家中已经添了一个小女孩,小团子?又软和又可爱。谢玄稷整天抱着不撒手,盯着她怎么看也看不腻。

不过今日,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好像从前那样,是?民间夫妻的打扮。一个穿着玄色的竹叶暗纹广袖长?袍,一个身着杏色的罗裙行走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上。

车水马龙,行人如织,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火树银花,光华耀眼。

孟琬仰头?看着五色烟火在她眼前绚烂地绽开?,而?身旁的谢玄稷却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孟琬心急如焚,在人群中大声叫喊着“夫君”,然而?下一刻,谢玄稷就笑吟吟地提着一只兔子?灯出现在了她的身前,温声道:“娘子?,我怎么会把?你弄丢呢。”

孟琬笑了笑,接过那支可爱的兔子?灯,调侃道:“这灯倒挺适合团团的。”

谢玄稷却撅着嘴道:“这灯是?送给你的,我往后自有别?的东西会送给团团,哪有顾此失彼的道理。”

孟琬忍不住调侃道:“再过几日就是?元宵了,你怎的不等到?那个时候给我买一只最好看的花篮灯?”

谢玄稷道:“焰火璀璨,却只能?璀璨一夕。我希望能?想一盏灯一样,长?长?久久地挂在你的床头?,在夜里将你的屋子?照得亮堂堂的。”

孟琬“哼”了一声,“油嘴滑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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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拨弄了两下兔子?耳朵,又笑道:“前些日子?我梦见了一件事?,就是?前世在我进宫之后地第三年,我在元宵灯会上遇见了你。可你没有看见我,只顾着拿箭射摊位上的彩头?。”

“我看见你了。”

“嗯?”孟琬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