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眸色微暗,嘴唇翕动,良久过后?,仍旧只是哑声唤了?一句“三郎”。

谢玄稷道:“小时?候,我看郑氏待成王和平嘉妹妹这样好,我也是十分羡慕的。但这么?多年过去,我也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

他停顿了?片刻,续道:“其实,我从前?也好奇过,我想知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所?以母亲才会一直不喜欢我。我也一直在努力,做一个刚正?清白的人,好让母亲能更喜欢我一点。可我今日才知道,原来母亲竟然受了?这样大的委屈。而我的存在,就是在时?时?提醒着母亲那些不愿想起的过往。终究是我,拖累了?母亲。”

一不留神,他絮絮说了?许多。到最后?连他自己都有些赧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皇后?却不知因为?听见?了?哪一句话,卒然开口道:“你不要这么?想。”

皇后?艰难地抬起手。

谢玄稷倾过身,握住了?皇后?的手,“母亲。”

皇后?道:“我与你父亲也不是一直都是这样,我们也曾经有过两心相悦的时?候。也是那时?候,我们才有的你。只是后?来,许多事情?都变了?。”

谢玄稷心口用力一颤。

皇后?慢慢吐出一口浊气,苦笑道:“可是变了?又如何呢?不过是成事莫说,覆水难收。”

谢玄稷还想要说些什么?,碧云已经端了?一碗汤药进来,同谢玄稷缓缓施了?一礼道:“殿下,娘娘该喝药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不用想也知道,皇后?应该是疲惫至极。

谢玄稷于是松开了?握住皇后?的手,温声道:“那儿子就先告退了?。”

在转身离开之前?,他又冲着皇后?笑道:“儿子明日再来见?母后?。”

春寒料峭,晚风拂过树叶,发出“哗哗”的声响。轿帘的一角被?吹起,冷风呼啸着灌进来,让谢玄稷不知不觉打?了?个寒战。

沉默的空气在二人之间萦绕了?许久,孟琬方开口问道:“你的心结算是解开了?吗?”

谢玄稷瞥了?孟琬一眼,淡淡道:“母后?今日同我说的话,不会是你教她的吧。”

孟琬笑道:“我哪里有这本事。”

车轮继续向前?转动着,四周万籁俱寂。忽有一道钟声想起,引得马车颠簸了?一下。

谢玄稷忙道:“停车!”

车夫停下马车。

孟琬强忍着不适,探头看向窗外,却见?一个宫人跌跌撞撞地向前?奔跑。

车夫叫住那人,还未开口询问,又听见?一声清脆的钟音从远处飘来。

谢玄稷顿时?变得手脚冰凉。

那宫人见?轿子里的人是谢玄稷,立刻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道:“殿下,皇后?娘娘崩逝了?。”

守灵

天还未明, 更漏声轻一下重一下地砸在心口上。椒房殿内,谢玄稷一身缟素,已?在灵堂熬了一个大夜。他笔直地跪在皇后的灵位前, 十几个时辰滴水未进?。

孟琬手中提着食盒,缓缓走到了他的身后。

数千盏长明灯将室内照得如同白昼,她?埋在一片刺目的火光中, 僧侣手中法器有?节律的敲击声, 混着宫人高高低低的啜泣, 惹得她一阵晕眩。

她?不自觉想到他们初见的那个绵绵细雨的春日?, 也是这般凄冷萧瑟。

她?怀着身子,不便同?他一并跪着守夜。在偏殿的软榻上打?了一个盹儿,没过一会儿,便被钟声惊起。想到谢玄稷此刻应该还饿着肚子, 又大约是没什么胃口,于是吩咐碧云给他做了一碗素粥。

孟琬搁下食盒,一手扶在腰间,缓慢蹲下身去,动作稍显迟缓。她?掀开食盒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