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谢玄稷没有出宫开府,庆祝年节的事情都由协理六宫的郑贵妃一手操持。他?说不?上话?,也懒得去说什么话?。稍稍令他?觉得舒适自在?的除夕之夜,反而是在?军营里度过的。在?萧瑟的寒风中?,和?军士们吃着羊肉,饮着火酒,望着边关?招展的旌旗,唱着“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倒却别有一番意趣。

今岁,谢玄稷特许了府里的小厮和?丫鬟回家过年,府里只剩下?了他?,孟琬,冯九,还有冯九的老母亲。所有事情都得亲力亲为。虽比往年更劳碌些,却胜在?有家的感觉。

只是门楹光秃秃的,少了一丝年味。

大家一合计,干脆把书房里的家伙事都抬到了庭院里。雪光映在?红纸上,亮堂堂的,倒比在?屋里点蜡烛方便。

孟琬哈了口气,又搓了搓手,笑着看向?谢玄稷,“你去取雪水来研磨吧,倒也雅致。”

谢玄稷磨墨,孟琬则低着头写春联。

冯九别的事情做不?了,可给人捧场却是个行家。孟琬每写一个字,他?都要在?旁边拍手叫好,震得孟琬笔都歪了,只好重新写一幅。

等孟琬落下?最后一笔,冯九立刻窜上前去,将那对联举起来,大声念道:“诸事随时若流水,此怀无日不?春风。”

墨迹未干,冯九已是忙不?迭将那对联抱紧怀里,感慨道:“这意头好呀,王妃不?如将这幅送给我。”

孟琬佯作生?气状,叉着腰道:“好你个冯总管,今儿个还什么活计都没做呢,你就先薅了我一幅对联去。”

冯九乐呵呵道:“王妃娘娘莫恼,小人做鱼是最好吃的。今儿个厨子不?在?,咱们家殿下?又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若要等着他?来下?厨,咱们几个可不?得饿死了。”

听到这话?,在?旁边一直不?说话?的冯母皱了皱眉头,倏然开口提醒道:“九郎,这新年可不?兴说那死呀活的,得打嘴。”

冯九也反应过来了,立刻不?轻不?重地在?自己的嘴巴上拍了两下?,“是该打嘴,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做什么。”

孟琬笑道:“不?过是要坑我这幅对联,何至于?这般要死要活的,我再重新写一幅也就是了。”

说罢又提起笔写下?心无一事累,物有十分春。

写完了对联,孟琬又支使着谢玄稷到门口去贴春联。

这些事情从?来都是冯九在?做,此刻听见孟琬竟然开口使唤谢玄稷,他?立即自告奋勇道:“王妃,殿下?哪里做过这样的事情?还是让我来吧,免得这春联给他?贴得歪七竖八的。”

谢玄稷听到这话?可就不?乐意了,不?甘示弱道:“不?就是贴个对联而已,这有什么难的?”

他?让冯九把梯子搬了过来,拎着浆糊爬到顶上,不?由分说就要将那对子往门楹上糊。

孟琬在?下?头喊道:“你得看清上面的字,别贴反了!”

谢玄稷这才想起来看了一眼上头的字,以平声收尾,果然是下?联。他?讪讪将手里两幅对联掉了个个儿,这才将正确的那一幅仔细贴好了。

孟琬又喊道:“夫君,你再往右边挪一些。”

他?将对联揭下?来,才往左边移了几分,又听见孟琬高声道:“夫君,不?对,你再往上面一点。”

这般爬上爬下?,贴了满屋子的春联。饶是他?再身强体壮,也是被累得够呛。等到大门前最后那一幅贴好,终于?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得意地看着孟琬,“就这点小事,根本?难不?倒我。”

孟琬走上前,抬起衣袖替他?拭去额头上的汗珠,柔声道:“累坏了吧。”

谢玄稷问:“有没有什么奖励?”

“冯九和?他?娘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