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笑道:“李太白诗里?说这‘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而今正是食蟹的时令。苏州进贡了些阳澄湖大闸蟹,蟹肉鲜而肥,膏腻堆积如玉脂珀屑,是难得的佳品。等一会儿?你们?看过?了皇后,回府的时候也带一些回去,吃个新鲜。”

谢玄稷作揖道:“是。”

等韩维德将蟹粥端上来,孟琬还稍微吃了几口,谢玄稷却迟迟没有?动汤匙。

皇帝冷着脸问:“怎么,这福宁宫里?的吃食你是吃不?惯吗?”

谢玄稷不?吭声?。

孟琬只好替她笑着向皇帝回道:“陛下有?所不?知,殿下脾胃不?是很好,早起时吃不?得蟹肉这样寒凉的东西。儿?臣先前嘱咐过?殿下,他都不?曾放在心上。后来儿?臣同他恼了几次,他才改了这贪嘴的毛病。他不?敢动这蟹,是怕儿?臣回去同他唠叨呢。”

皇帝也没生气?,反而淡淡一笑道:“倒是朕平日里?忽视了三郎,竟不?知他不?能食蟹。”

他招了招手,让韩维德将蟹肉粥撤下,换成山药莲子粥。这回谢玄稷便?是再没胃口,也不?好再拂皇帝面子,硬着头皮一口一口喝下。

一边喝一边听着皇帝继续满面春风地聊家常。

“六郎倒是最爱食蟹,不?过?今年他那侧妃有?了身?孕,不?宜食这等性寒之物?。他与晁氏饮食都是在一道,索性自己也不?食蟹了,省下来的这几只倒能往各宫多分一些。”

孟琬和?谢玄稷心里?都装着事,此刻没有?心思接他的腔,只静静听他絮絮往下说:“其实也不?怪朕记岔,皇后从前是最爱食蟹的。记得在东宫的时候,她亲手做的蟹酿橙,可是一绝。不?过?朕登基之后,便?再没见?过?她下厨了。”

乍然?听皇帝提及皇后,还不?是用挖苦嘲讽的语气?,谢玄稷眉心微微动了动,不?觉有?些迷惑。

皇帝并未留意到谢玄稷的神情,低下头去又喝了一口蟹粥,笑着摇了摇头道:“今岁这蟹肉这般肥美,皇后却无?福品尝,倒也是可惜。”

“父皇。”

谢玄稷闻言“噌”地站起身?来,冷不?防吓了皇帝一跳。

皇帝皱着眉头问:“相王这是在做什?么?”

“父皇,母后她……”

他这边神情严肃,满脸俱是忧惧,皇帝却是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孟琬总觉得这笑意里?有?几分不?好意思。

皇帝捻了捻袖口,含笑道:“你消息倒是灵通,朕也是昨日才知道的。”

谢玄稷一下子听不?懂皇帝在说什?么了。

孟琬也是一头雾水。

皇帝看向谢玄稷,接着笑言:“前段时日听太医说,皇后秋日里?犯困,还以为是染了风寒。朕本是要去看看她的,可她呢每一次都推辞,说是要闭关抄经祈福。昨日朕想着她这闭关也结束了,总没有?理由推脱着再不?见?朕,便?到椒房殿看望她。瞧着她脸色不?大好,传太医搭了脉,不?想竟是这样的喜事。”

孟琬和?谢玄稷面面相觑。

一时间,孟琬心中竟是说不?出的诡异。

她差点忘了,谢玄稷有?个比他小?近二十岁的妹妹,算起来只比谢昭明大几岁,封号是“长乐”。

毕竟相差的年岁摆在那里?,谢玄稷与长乐的关系说不?上十分亲近,说不?上几句交心的话。而且前世,长乐十分厌憎郑氏,也厌憎她这个郑贵妃的亲信,常常对她出言不?逊,连带着谢玄稷都要被骂几句“助纣为虐,色令智昏”。

这一点,倒是与许幽十分相似。

正好她与许幽的长子许乔情投意合,谢玄稷也担心日后自己事发,她没个依靠,也就做主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