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薇顿了顿又道:“等人挪去刑部被替换成易了容的死囚以?后,刑部的人大约也是不会像最开始那般仔细辨认的,便是那易容术有些破绽,应该也不会被发现。”

孟琬颔首道:“知道了,你让杜迁那边多留意着些。若皇帝那边有什么异动,立刻知会我。”

露薇躬身应“是”,却迟迟没有退下。

孟琬于是问:“怎么了?”

露薇道:“娘娘既存心放摄政王一条生?路,为?什么不告诉他?如此,他就算死里逃生?,往后也未必肯记挂着娘娘的好处。”

孟琬沉默了须臾,只抬起?手让露薇扶住,漠然道:“带我到后殿去吧。”

露薇眼中?划过一丝讶异。

康宁殿的后殿是供奉佛像的地方,以?往居住在此处的太后或是太妃大多年?事已高,行动不便,所以?专门在此处修了个佛龛,供她们每日?来此抄经礼佛。

孟琬常在御书房办公,又对神佛之事不感兴趣。除却有重大仪典需要做做样子,平时只让下人每日?将佛龛清理干净,供奉香火,自?己几乎不会涉足此处。

可孟琬今日?不但主动提出来要去,还跪在香案前?十分虔诚的点了三炷香,合上双眸,嘴里低低念着些什么。

佛像容总是那么慈祥,双眼低垂,仿佛正在深思,却分明已然洞察世间万物。

孟琬不常读佛经,却无端想起?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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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香雾氤氲,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孟琬缓缓闭上眼,让自?己的心空下来。

待孟琬上完了香,露薇才轻声问:“娘娘今日?怎么突然……”

“我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实在有负先太后和?先帝的深恩。便是在佛前?日?夜忏悔,也难以?抵消我身上的罪孽。救谢玄稷之事,经别人之手来做,总能?让我的愧意消减几分。”

露薇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垂首道了声“是”。

孟琬只同露薇说了一半实话。

她固然是不愿自?己的私心被天上的魂灵知晓,可不让谢玄稷知道是自?己救的他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她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牵扯了。

即便她不打算要他的性命,可她确是亲手斩断了他在朝中?的羽翼,夺去了他的权柄,让他从?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沦为?一个阶下囚。

即便最后逃脱一死,他也只能?背井离乡,隐姓埋名,做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与至交故友不能?再有任何的联系。

难道还要她告诉他,我救了你一命,我在施恩于你吗?

她倒情愿他真?心很透了她,不再对她存有任何希冀。

比起?藕断丝连,纠缠不休,从?此相忘于江湖,于他们而言,又何尝不是一个更好的结局?

烛芯疏忽一跳,“哔剥”爆了个灯花。

孟琬跪在佛龛前?,一动不动。

露薇却突然抬起?头。

孟琬站起?身,侧过头俯视着她,投去了一个困惑的眼神。

露薇深吸了一口气,旋即又低头避开了孟琬的视线,似是鼓足了勇气,方才跪直了身子道:“娘娘,其实孝端皇后当年?……”

才说了半截,对上孟琬凌厉的目光,又忽然止住了。

孝端皇后是谢玄稷生?母李氏的谥号。

宫中?已经二十几年?无人提及此人了。

孟琬不明白为?什么露薇会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无端提起?这样一个人。

她沉默地等待着露薇的后文。

露薇嘴唇动了动,刚要出声,便见孟琬的亲信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