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做噩梦了,马上就把琬儿叫醒了,可?等琬儿醒来?,任她怎么追问,琬儿都不肯说是怎么回事。”
“再后来?琬儿就问竹苓是什么时辰了,一听说快到午时了,竟连衣服也顾不得换,就火急火燎地?让小厮备马车送她去永安门,一直到黄昏时候才回来?。”
“典仪不是申时就结束了吗?”孟尚怀思忖着思忖着,忽而想起一件事,脸色又“唰”地?沉了下去,“说起来?,我?下衙前还在吏部遇到裴知行了,他明里暗里的拿着琬儿和相王的事情嘲讽我?,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当真是……”
他说得来?劲,见江氏一副不甚感兴趣的样子,才想到自己?将话题扯远了,又重新说回了孟琬的事情,“那琬儿怎的还在永安门那里留了这么久,还中?了暑?”
“听冯总管说琬儿不知怎的,一直站在城楼底下不肯走,后来?还哭了。按冯总管的说法?,要不是陛下叫人拦着,她都差点骑马追出去了。”
“还有?这样的事?”连江氏觉得难以置信。
孟尚怀也困惑道:“你们说,琬儿她这个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啊?”
江氏叹道:“罢了,女儿家的事,你们两个人大男人也别在这里议论了。有?些话,我?私下去问问她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厨房里的雪泡豆儿水正好也晾得差不多了,江氏亲自端了一碗到孟琬房里。
往常她总是点着灯,在桌前看书习字。今日房里却是一片昏暗,什么也看不清。
江氏只好借着月光摸到她床榻前,将案前得烛台燃亮。
黑暗中?骤然?出现一道亮光,孟琬下意识抬起手,挡在了眼前,嘴角抽搐了两下。
江氏只好将烛台挪远了一些,然?后才在孟琬床沿边坐下,轻声?问:“琬儿,你睡了吗?”
孟琬自回来?以后就一直躺在床上,头脑昏昏沉沉的,醒着和睡着几?乎都是一个样子。她揉了揉眉骨,缓缓睁开眼。也不知是不是光线太暗的缘故,她脸色一片灰白,目光都是黯淡的。
江氏端起汤碗,舀了一勺绿豆汤,送到孟琬嘴边,“太医说你是中?暑了,得多喝些清凉解热的东西。乖,张嘴。”
孟琬道:“娘,我?实在是没胃口。”
“琬儿,”江氏叹了口气,“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没事。”孟琬垂下眼睫。
“你别瞒我?了,那个冯总管送你回来?的时候,你就跟丢了魂似的,可?把我?和你爹爹吓坏了。”
“是女儿让娘担心了。”
江氏深深地?看着她,摸了摸她的脸颊道:“琬儿,有?什么话是连娘都不能说的吗?”
绕是孟琬经历了两辈子的风霜雨雪,以为自己?足够独当一面。可?此刻在母亲面前,她倏然?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孩子,眼泪竟是抑制不住簌簌落了下来?。
她慌忙抬起手揩了一把眼泪,又用手遮覆住自己?的脸颊,生怕被江氏看见。
可?她的心事终于还是没有?逃过母亲的眼睛。
江氏搁下绿豆汤,柔声?问道:“琬儿,你同娘说句实话,你喜不喜欢相王?”
“我?先前已经同娘说过了,我?对他并没有?……”
话到嘴边,孟琬却突然?顿住了,雾濛濛的双眼直视着江氏。看着母亲关?切的眼神,她忽然?觉得好不甘心。
两辈子了,她都把自己?包裹在一层坚硬的外壳之下。
为什么面对自己?最亲近的母亲,这个一定不会伤害自己?的人,她都还不能够说一句实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