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景明台。

他未着公服,只换了?一身靛青色的常服,到景明台后,寻了?一处最不显眼的位置,才要落座,便听皇帝问:“三郎坐那么远做什么?”

谢玄稷于是走到离皇帝最近的席位坐下,却并?不主动与皇帝寒暄。正垂首斟酒以避开皇帝的视线,忽见一道人影靠近,幽微的香气扑鼻而来。抬起头时,目光便撞进了?一双沉静如水的眼眸里。

像是同他商量过一般,孟琬今日也只穿了?碧色的衣裙,只施了?一层薄薄的粉黛,未曾细致装饰。她额手?向帝后见了?礼,又向谢玄稷行?了?常礼,随即坐到了?他的身旁。她落座后,又向另一侧挪动了?几分,似是有意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谢玄稷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遂像往常一样握住她的手?,温声问:“是从王府直接过来的?”

孟琬只答了?声“是”,便抽开了?手?,不再多言。

谢玄稷又问:“许久不见你了?,你还好吧?”

“劳殿下挂碍,妾一切都好。”

语气间疏离的意味实在?是太过明显,谢玄稷不明就里,索性也不再与孟琬主动说话。

宴席开始后,郑贵妃才姗姗来迟。

她一袭绛紫色的锦缎宫装,外罩姜红百蝶穿花纹织锦褙子,如云的乌发间簪了?只金累丝嵌红宝石鸾凤步摇,在?如昼的灯火中溢着灿灿金辉。步履轻盈,姿态万千,一路行?来,叮铃作响,叫人很难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侍立在?孟琬身旁的竹苓咕哝道:“战士军前半死生,她却还有这等闲情?逸致打扮得珠围翠绕,遍身绮罗。”

竹苓的声音极低,只有谢玄稷和孟琬二人能够听见。谢玄稷对此无甚反应,孟琬却是眉头紧蹙,压低声音道:“噤声。”

郑贵妃行?至席前,向帝后行?了?一礼,随即又向皇帝致歉道:“臣妾因故来迟,还请陛下见谅。”

“无妨,”皇帝扭头对身旁的内侍道,“赐座。”

“谢陛下。”

待郑贵妃落座后,皇帝才问:“你平素是最守礼的,怎么今日来得这样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