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答:“刚刚睡下。”
谢玄稷点点头, 这?才顺着长?廊朝卧房的方向走去。
适才孟琬刚一听闻江临往北边去了, 便露出了极其惊惧的神情, 随即便攥住了谢玄稷的衣袖,请求他遣人将江临追回来,其余的再没有多做解释。
谢玄稷虽不?知孟琬在忧虑什么,但见她如此情状便也急忙召了手下前来, 要他骑上最快的马去把人拦下。瞧孟琬仍旧心?绪未平,又宽慰她道:“你舅舅才离开不?久,兴许连城门都还?没出,一定能追回来的。”
孟琬垂眸道:“多谢殿下。”
他裹住她冰凉的双手,温声道:“你我之间,何?须这?般客气。”
当?夜, 孟琬服了一整碗安神汤才堪堪入眠。
帘外的雨越下越大, 噼里啪啦地砸在芭蕉叶上, 像是行军时急促的鼓点, 催得人焦躁不?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孟琬昏昏沉沉地翻了个身,耳边蓦地响起一阵雷声,她陡然意?识到自己?是陷在一场幻梦之中, 额发间冒出了涔涔冷汗。可任她如何?挣扎,始终是动弹不?得。
院里的天竺葵被雨浸湿, 风中飘散着浓浓的铁锈气,慢慢地又渗出一丝血腥气。
眼前一片漆黑,周遭静得只闻滴漏的声音。
良久,狭长?的道路尽头终于现出了一丝天光。
孟琬仰起头,映入眼帘的便是泛着寒光的铁锁和刑架。
狱卒打开门,客气地抬起手,同孟琬做了个“请”的姿势,嘱咐道:“孟内人,您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有什么要紧的话,还?请快些说完。”
孟琬颔首,从手袋中拿出一锭银子,放到那狱卒掌心?里,低声道:“有劳大人打点。”
“诶,”狱卒推辞道,“孟内人不?必客气,能为皇后娘娘做事,小人荣幸之至。”
狱卒说完就弯腰退下了。
关押江临的牢房十分狭小,草皮,碎屑,尘埃四散飞扬,空气污浊不?已,不?时还?能嗅到一股霉味。透过天窗里漏出的一线亮光,孟琬看清了墙壁上的青苔。
江临靠在冰冷的石板上,潮湿滑腻的地面上只铺了一层薄薄的草席,破旧的棉被胡乱地盖在腿上,照顾不?到全身。
孟琬缓缓走近,才看清江临的脸,不?由得一阵心?悸。
刑部审讯犯人的手段果?然了得,不?过才十余日,江临便被折磨得身形消瘦,皮肤上布满了新?旧不?一的伤痕。有的已经?变成了暗褐色,有的还?流着鲜血,散着淡淡的血腥味。手腕被粗糙的麻绳磨得血肉模糊,十指亦是血污遍布,指缝中还?嵌满了灰尘和泥土。
不?过幸好也是在刑部,主审此案的官员大多是文官出身,还?知明德慎罚,德主刑辅,虽有用刑,但总归玩不?出那些摧毁人精神的花样。
若进的是昭罪司,恐怕不?到半日,江临便屈打成招了。
江临听得有人靠近,缓缓睁开眼,忽被强光刺了一下,抬手挡在眼前,问:“谁?”
“舅舅,是我。”
江临一个激灵,倏地坐直了身体,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孟琬,失声道:"琬儿,真的是你!"
孟琬缓缓蹲下来,与他平视,轻声重复道:“是我。”
江临眼睛里瞬间燃起了希望,伸出双臂死死抓住孟琬的肩膀,通红着眼哀求道:“琬儿,琬儿,你不?是与太子十分要好吗?你去求太子,不?,你去求皇后娘娘,舅舅在这?个鬼地方,实在是……实在是待不?下去。”
“他们给舅舅的饭菜都是馊掉的,夜里连棉被都不?许舅舅盖,还?有,还?有……”江临撩起袖子,给孟琬看他手臂上的伤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