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沉眉眼温柔,指了指街角,笑道:“想请你吃巧克力油条,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胃口。”

“有!”在吃食上,鸟总是积极响应。

巧克力油条听起来古怪,但其实就是脆脆的油果子。当地也有叫吉事果的,吃的时候通常会给长条形的脆果子撒一点肉桂粉,可以蘸巧克力也可以蘸冰淇淋。最好吃的是当地的街边小店,老奶奶鲜炸出来的果子配上自己调的热巧克力,吃一次一百年也不会忘。

小店开在饮食小车上,排队的人从车里排到车外。

“您别过去挤,我去。您在外面守着我就行。”

白翎顺利排到,郁沉就静静站在饮食车的外面,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守着他。

炸物热气腾腾,给车玻璃笼上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

白翎瞥见外面的人鱼,便在队伍里转过身,蘸着水汽在玻璃上画了一条鱼尾巴。他用手做了个哈赤哈赤吃掉的动作,再朝人鱼得意挑眉。

郁沉笑得不行。

鸟半醉不醉的,真是释放天性了。

白翎跳下车,身形歪了一下被郁沉扶好。郁沉还没把他的贝雷帽捋正,脆果子已经迫不及待递进手里,“快点趁热吃。”

郁沉握在手心,并没有立即吃,似在默默体会传递过来的温度。

白翎自己吃了一个,熔岩巧克力蘸太满,甜得他牙疼。但太好吃忍不住不吃,只能一边说“太甜了”一边往嘴里塞。

吃不完的盖上巧克力盖子,包着锡纸,塞到人鱼黑色大衣的口袋里。

走路时想着想着,他忍不住扬起嘴角,谁能想到恶魔的口袋里装着巧克力脆果子呢。

不过,人鱼是怎么知道这里有好吃的小店的?

“您以前来过这儿吗?”白翎好奇地问。

“来过。”郁沉跟他肩并肩走。

“什么时候来的?”

郁沉回忆着:“有一百年了吧。这里比以前变了好多,不过这个路口没怎么变。”

“我也来过。”

白翎脚步微顿,睫毛像蝴蝶翅膀轻轻眨了一下,在长久挣扎之后,放低声音打开话匣:

“但我是十五年之后来的。”

郁沉转过来,凝视着他的眼底藏有深深情绪。

白翎对着冷空气呼出一口白雾,淡淡地叙述道:

“您可能觉得我疯了……我承认我确实有点。但我还是想告诉您,我死过一次,这已经是我第二次活了。”

像是怕自己犹豫,他喘了一道息,就逼着自己继续说下去:

“我们现在待的这个地方,在十五年之后会发生一场史无前例的大灾难。那时这里满目疮痍,破败不堪,政府失能,人们流离失所。我上辈子也是革命军,打过来时找了一个团过来灾后重建,却不想,被当地人用石头狠狠砸了。”

他指了下自己的额头,“就这里,被砸了个好大的窟窿,缝了九针,我头发都不长了。”

浑身上下破破烂烂的,远没有现在好看。

白翎扯扯嘴唇,无声垂下眼睛:

“那时候发生了很多次天灾,地震……总是地震,各个星球都有。我们去哪里,哪里就有灾害……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巧得很。好像有什么力量,在阻止我们前进似的。”

“渐渐地,赛博神教的一群人在星网上公开分析,认为这些天灾和革命军息息相关――是革命军做了不该做的事,扰动了事物发展的规律。是我们强行发动战争,所以遭到了天谴,最终才会报应到帝国平民身上。”

话音落下,他一下子抬起头,灰眸颤动地向郁沉倾诉:“但我们没有!”

“我们明明是想救国,为什么一定要污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