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运气不错,他俩占到了好位置。只听脚下哗啦一响,热滔滔的蒸汽便从管道里冲出来,混着一种怪异的臭气,从他们脚心一路冲到鼻尖。

“啊舒服了,还是这里暖和。”

在零下十度的天气里,这是交不起电费的穷人们取暖的独家办法。

雀鲷蹲在地上,搓了搓冰凉的手,再把手放在水汽蒸腾的格栅上,“糠虾,你妈妈昨天去银行怎么样,你们家的钱还能找回来吗?”

今年的帝国形势比去年恶劣十倍。和其他上百万人一样,糠虾家的存款也因为银行恶意倒闭而化为乌有。

之所以说恶意,是因为那银行是掌管这颗星球的海鳗公爵开的。当物价持续飞涨,人们把银行存款花得飞快时,他突然宣布保护性破产,毫无理由地扣押了他们的钱。

除此之外,海鳗公爵还没收了他们在银行的抵押房产。

许多人因此无家可归,变得一无所有。

糠虾家就是其中一员。

他耸耸肩说:“还能怎么样,当然找不回来了。不过还好我们家没有抵押房产,否则,我就得跟我婶婶家一样,被迫搬去公园的棚户住了。”

公园的棚户是最近新建起来的,那里聚集着破产的人们。时间一长,就成了本地著名的流浪窝点。

雀鲷去那附近送过外卖,但他很不喜欢走那条路。因为一路上的商店都是空荡荡的,只有一家粮食店开着,排队买鱼粮鸟粮的从早排到晚,脸色苍白饿得仿佛随时会晕倒。

而跨过这条街往外走几步,就是一家高档餐厅,里面人满为患。贵族们吃得脑满肠肥,歪歪倒倒走出来,趴在垃圾桶上吐出的食物,都够养活一家穷人。

糠虾望着灰扑扑的天,嘀咕着:“要是我早出生两年就好了。早早工作,买一张船票,直接带着妈妈去野星,那里什么吃的都有……你闻见那个仙人掌果干的味儿没有,甜甜的,我都好长时间没吃过水果了。”

雀鲷没好气说:“做什么梦呢,空港早就封闭了,谁也出不去。”

糠虾:“可是我真的好饿……”

说着,身边传来一声哽咽。糠虾吓了一跳,连忙摸摸脸颊,还以为自己控制不住哭起来了。可当他回过头,才发现那哭声来自旁边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站在下水道格栅上,捧着终端抖动着肩膀,没过一会就倒在地上,死了。

两个少年赶忙往旁挪了挪,“他怎么了?”

“他死了。”雀鲷捡起终端瞧了瞧,“他想吃影像里的苹果,嗯,确实闻起来好香。吃不到就气死了。”

一个小时后,地下热水终于放光,下水道渐渐凉下来,附近的人们便逐个散去。没过一会,公爵府前的警卫带着垃圾袋出来,把中年人一裹,丢进了深深的下水道。

糠虾:“完了,他明天会不会泡肿了,脸顶着格栅看我们啊?”

雀鲷打了个寒颤:“明天不来了!”

回去的路上,雀鲷把糠虾拽到小巷无人处,从怀里掏出一截面包给他。糠虾收下了,并承诺明天去海边帮他收海藻。

比起其他海洋生物,雀鲷家里算是相对富裕的。托祖上的福,他们雀鲷有“海洋农夫”之称,身为热带鱼,却擅长种植海藻田――这算是海洋族里独一无二的技能。

靠着这份祖传的技术,雀鲷爹还开了一家小餐厅,主打前店后厂,专卖烤海藻,凉拌海藻,和海藻拌饭。

但他们的海藻田是租来的,地主就是这个星球的霸主,海鳗公爵。

从去年开始,海田的租金涨了三倍,雀鲷家入不敷出,渐渐从小康水平跌到了普通。过了一阵,雀鲷抬头看,大海上空霸气地飘着一架豪华大船,那是公爵新买的船。

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