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雕塑脚下坐,那里有块背风的拐角,也很暖和。”

白翎当然知道那里。

他上辈子在广场流浪时,就在那儿的拐角窝窝搭了个小小的帐篷,在雕塑的钢铁衣袍底下遮风避雨。

白翎曾经猜想过,这种三面围挡的设计是不是有意为之,就像给树梢挂人工鸟巢,给流浪狗出没的地方放纸箱。

“当然,”老管理员兴致高昂地讲着,“设计的时候就有考虑到这一点,路人避雨啊,小动物过冬之类的。别看它现在灰扑扑的,被酸雨侵蚀得看不清脸,以前可是首都星的地标呢。”

不过这座雕塑确实很有来头。

它名为《Motherlan》,可以叫它故土,或者祖国母亲,或者用那些经常在雕塑上涂涂画画的街溜子的称呼,叫它“伪神”。

由于是老帝国纪念的献礼,它曾被载入史册。

从建造起,雕塑上一直点着长明灯,即便在大停电时期,它也有单独的供电系统,且只有在这时候,它才会成为整个首都的聚焦。

白翎被勾起了些许回忆,淡淡笑着说:

“它确实很大,周围装了许多射灯,在夜里看起来总是亮堂堂的。我小时候总会把它当做灯塔,晚上玩得太晚,回去的时候天黑害怕,但感觉只要一路屏住呼吸跑到雕像下面,就安全了。”

但这座雕塑,在他发起革命的第二年,就被暴君炸毁了。

那是白翎第一次切身体会到战争杀死他家人的感觉。

“年轻人,你是首都人?”管理员忽然问。

“也不算,我在这里没有房产。”白翎如实道。

老管理员感叹着:“没有家是吗,我也没有,我打算看着雕塑老死得了……”

他举起泡沫杯,一饮而尽,随即捏碎了杯子扔到满溢的垃圾堆上,脸上有些坚毅,又仿佛喝醉似的酡红,说道:

“为感谢你的咖啡,我想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关于这雕塑的原型是谁。”

白翎心头莫名一颤,心跳突然开始加快,“是谁?”

老管理员背着风,粗糙的手指拢到嘴边,放低声音:“是老皇帝,知道么?伊苏帕莱索……我年轻时候见过他一面,惊为天人啊,跪在地上的时候就只抬头看了一眼,五十年了,这辈子到老都忘不掉。”

“后来我疯疯癫癫了一整年,人家都传是老皇帝太丑,我被吓着了。”

“其实啊,我是因为陛下的气势和美――”

白翎忽然颤着声说:“请别再说了!”

他的睫毛微微颤动,牙尖死死咬住下唇,咬得失血苍白:“……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了。”

管理员惊讶地望着白翎远去。

白翎把下半张脸埋进衣领里,甚至不敢回头望一眼雕塑的侧脸。

因为……

那实在是太过熟悉的轮廓。

熟悉到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依恋,眷念,热望,都从此而来,又回归而去。

提灯的雕塑。

提灯的人鱼。

从初见的熟悉感,再到分化夜的失态,还有他对那人仿佛沉淀多年的依赖感……全都是从他儿时绵延至今的投射。

原来,旧时代的光阴从未逝去,一直行走在他身边。

白翎垂在身侧的手指攥紧,像是胸口破了大洞,抬起满是血丝的眼睛,声嘶力竭大喊:

“――伊苏帕莱索!”

?

“您的alpha超浓醇信息素已经提取完毕了。按照您的要求,做足了半年的量,超浓缩倍率,只要一滴就够缓解一个星期的omega成瘾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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