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政治体制的精密性,注定了任何一个重大决策的执行都是冗长的。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假如联邦这把是认真的,那么根据国际公约,他们也必须通知具体的发射时间,来给平民留出进入掩体的时间。

白翎跟着郁沉,虽然总是被这家伙带坏,但也不免学了些东西。比如,不管碰到什么问题,都要先熟悉一遍相关领域,把什么法条规则之类的都看一看。

所以这一个月,白翎都把一本《国际法》拴在裤腰带上,有空了就学一点,如果有不会的就现场拉郁沉给他讲解。

郁沉把这叫作,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之法则。

白翎则坚持把它称为,“老毒蛇要吃你的蛋时要先搞清楚环境――的法则。”

夜间有雨,噼啪地打在防弹钢板制成的厚墙上,形成一道细密的白噪音。

移门合上,将一走廊的雨声和湿冷都挡在外面。白翎把装有晚饭的打包盒放下,边脱外套边抬头瞧一眼,墙边的镜子旁,人鱼强健的脊背肌肉线条分明,正在单手做俯卧撑。

体能锻炼也是人鱼的日常活动之一。

只不过之前他在家里有池子,可以游泳,现在没有水池,便改成每日一小时的力量训练。

“给你带了饭。”

“好,谢谢。”气息依旧很稳。

“联邦又喊我上刑事法庭,”白翎脱掉衬衣和长裤,只留下背心和短裤,最后把右腿也卸了,插上电桩充电,“喊得一次比一次可怕。”

前边传来一声笑,“你的语气听起来不像害怕。”

白翎单脚跳到他身边,半边唇角勾起,一下子屈膝跪到他刚挺起来的腰背上,“不介意我给您加个负重吧?”

郁沉被压得猝不及防,差点气息没顺住。

他险险撑住,往右面的镜子瞟一眼,那只鸟已经懒散地盘起腿,坐上他的背。

白翎左手撑着下颌,右手握着终端,懒懒地刷起消息,“别管我,您继续。”

这小混蛋,想以下犯上的时候,就满口都是“您”。

郁沉啼笑皆非,纵容了他的胆大包天肆意妄为,继续身体紧绷,内心平静地数着数字,一百零三,一百零四……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找律师应诉,还是自己去?”

他问得缓慢,显然不是着急答案,而是想看看白翎的处理方式。

“去哪,上国际法庭吗?”白翎拒绝得极为干脆,“实话告诉您,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上这个法庭。”

纵观白司令的前世,各类法庭的被告席算是坐遍了,在这方面,他要论经验第二,都没人敢说第一。

按理说,有着前世充足的经验,他应该继续上法庭,打出一个惊世逆风大审判给全世界瞧瞧。

这是正直英雄的做法,一人做事一人当。

但现在,他好像少了些一腔热血,而被这条鱼灌了一肚子坏水。

想试试一些不那么正直的玩法。

他边想边说: “首先,按照国际法庭的尿性,别说一年两年,拖个十年八载都有可能,领土争端问题如果想要靠裁决,期间消耗的时间都要以十年来计算。”

“我不想这么拖拖拉拉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等到十年之后,会有多少变数。”

说着,体温热烫的手控制不住挪向身下耸动的皮肉,顺着人鱼的脊骨逆着摸到脖子,指甲抠了抠冰冷的腮线。发现人鱼转头盯他,他挑起眉,压制着兴奋说:

“我要联邦这个月内就撤诉,并公开向全世界妥协,我对这三颗星球拥有主权。”

这是一个执行度无限接近于0的目标。

“我还要他们主动跟我友好建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