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装了几件半新不旧的换洗衣服,价值无所谓,穿着舒适最好。
又挑了一盆最好养的花。因为他不确定自己会被掳去哪儿,如果去野星,可能没法时常给花浇水。
他还压了压衣服堆,挤出空间,把自己最爱的陶瓷小盐罐子塞进去。
最后拿出之前准备的“投名状”――写了满满一本子,内容涉及到“如何处置我”,“如何用我进行宣传”,“如何正确无污染地填埋我的尸体”等等。
就是不知道字迹工不工整。
毕竟他是个老瞎子,可能会写串行,希望鸟司令能看得明白。
收拾期间,他们会聊些有的没的。
“我听说他们会善待俘虏。”
“是的,主人。”
“你说他们允许我在监牢里养花吗?”
“我们可以和他们商量。”
“或许可以多谈一些条件。我这里有一些珠宝,古董,手表,给他们,都换成面包。”
机器人逐一记录下来,继续问:“还有其他的吗?”
人鱼想了想,不抱希望地说:“我还想要一间朝阳的牢房。”
“我会这么跟他们礼貌申请的。”
“朝阳的牢房,床单我自己带,还要一个水桶,我得冲洗尾巴。”
之后,人鱼站在落满灰尘的浴室里,匆匆打理自己的头发。剃掉胡渣,剪掉乱发,切掉背后增生的神经,将鳞片上的血污擦洗得干干净净。
现在,他又焕然一新了。
人鱼换上最好的一套西装,问他的管家:“看起来怎么样?”
“很体面,”机器人真诚回答,“和四十年前一样体面。”
束手就擒,等着鹰来。
然而意外总是会在希望乍现时横插一脚。
革命军显然不太擅长谈判。
强盗,土匪和奴隶组成的团队,打仗或许响当当,但一坐上谈判桌就各行其是,统一不了意见。
他们缺少一个强有力的目标和方针,目光也稍显短浅。
几番场内场外谈下来,革命军的底牌已经被摸清楚,接下来,就是帝国谈判专家话术老练的糊弄与离间。
暴君说:“管理国家并不是简单的事。今天你们推翻我,明天也有人推翻你们。不如拿些金银财产,好好回家休养生息。”
团队里很大一部分人动心了。他们早就厌倦了南征北战的生活,只想回去。
这是最简单粗暴的离间,但对付这群平民,最有效。
人鱼听完前因后果,只想扼腕。如果他能在那个团队里发挥作用,就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慈不掌兵,早应该把这些人踢出去的。鸟司令太仁慈了,他应该冷酷一些,像自己年轻时一样,把权力牢牢握在手心。
后面的消息一则坏过一则,机器人汇报:“当局出尔反尔,给了他们钱,又在半途埋伏杀了他们。”
“鸟司令被出卖了,他的副指挥为了军部承诺的官职,把他卖给暴君。他被送上了军事法庭的审判席。”
民族英雄,沦为甲级战犯。
北风依旧呼啸,许多不愿低头的革命军为了避免被抓捕折磨,选择开枪自尽。
广播依旧是AI的照本宣读:“广场上的旗帜降下来了,一切都结束了……它诞生于人类最伟大的理想,承担着人类最恶毒的诅咒,衰亡于人类最卑劣的欲望。”
?
人一旦活得太久,就会有些固执在身上。人鱼这种非人的东西也一样。
他坚信,在窗口放上花盆,里面会长出鸟。
为此,他还撒了许多鸟粮在里面。
身体好一些的时候,人鱼就爬起来,用手指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