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们就更恐慌得发现,这场停电绝不仅仅局限于酒店,而是地区性,甚至星球性的。

似乎有什么庞大未知的东西正潜伏在电力系统里,急遽吸取着能量,为自己添附鳞片。

卓良木:“……它在为自己增加算力。”

“它到底想干嘛?”小医生声音颤抖。

“想……突破限制,想……”卓良木抖了一下,“彻底占有。”

一阵夹杂着霉味的风袭来,吹凉了两人的脊背,再打着卷儿向上升腾,路经露台时,浮动了奶白色的窗纱。

在白纱浮起的刹那,能看到层叠的织物间,痉挛着一只手。

那手细而瘦长,指尖锐利,宛如猛禽的指爪。此刻,它的掌纹却被汗浸得透湿,连带着不久之前刻上的钢印,也变得深浓。

十字钢印,在他手心手背发烫,仿佛某种魔鬼的烙印,在迎接主人的到来。

它来了。

随着金色的风,从关不严的门底渗透进来。

熟睡的鸟似乎感应到什么,脖颈滑过一滴汗,轻微翕动的喉结,像小山丘一样凸起,惹人沉溺。

它在召回他。

空气干得厉害,而他正在被加湿。

睫毛剧烈得颤抖,他半梦半醒,耳畔传来的低声犹如一场清醒梦。白翎感觉似乎有人坐在那儿,沙发上搭着长腿,在居高临下地审视自己。

可他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睛,更无法验证感觉,只能无措得发出一两声梦呓。

梦呓也是轻轻的,是蹙起眉心时,轻而短促的嗯叫。

仿佛声带被体温烫烂的小哑巴,唇珠上下分开,能看见洁白的小牙,却可怜得发不出声音。

它若有所思。

原来,鸟在外面,是从来不叫的。

是不想叫,也不能叫。从前的从前,这只鸟生活在军营的帐篷里,就算自己单独睡一处,也压制着天性,时刻谨记着不能发出怪声吵到别人。

所以就习惯闭紧嘴,身体也变得压抑。

桌上的光脑缓缓亮来。

白翎防范意识强,睡觉时,总是习惯把光脑摄像头转过去,让屏幕面对墙。

但此刻,它的对面恰好有一面落地镜子。

镜面昏暗,隐约映照出鸟类起伏的躯干,他整个人绷得像一把脆碎的弓。房间寂静无声,只能听见桌上未喝完的冰水里冰块咔哒融化的动静。

枕头掉在地上,他的脖子向后挺着。挺得太狠,以至于瘦削的胸骨都向上突着,汗珠和盐粒子一样黏,在颤抖的肚脐眼里凝结。

骚乱在小腹深处发生。

室内洇开微妙的水声,似乎是浴室淋浴未关严实,濡热了地板。他被那噪声惊动,双手下意识就往外推,仿佛那里有一堵看不见的墙,正猛而狠得挤进他的骨血。

……走开!

这时,他做起了诡异的噩梦。梦里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怪物,正藏在空气里,一边与他搏斗,一边愉悦得享用着他。

他无助极了。

在它秩序化的审视下,他残缺损坏的大腿骨在不住颤抖。他太想收起腿,以至于胯骨的肌肉都用力到绷陷下去,灯光侧打,阴影落在那里,显得整个人薄薄的,比他之前的躯体要瘦了两分。

它注视着他。

空调的风吹得膝盖疼,没人给他盖毯子,使得抽筋的腿脚只能虚踩在床单。他在断续挣扎,而那纯棉浆洗的料子,就在脚下急促发出沙沙,沙沙的响。

它多想抱他起来。

可它用来在人间行走的形体不在这儿。

与此同时,观测室里掀起滔天水声,鱼尾巴狠狠砸向缸壁。那特殊定制30厘米厚的特种钢化板,高能炮来了也不一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