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1 / 2)

什么少爷不少爷,张小元听了一定会不耐烦地撇嘴。

报警,说有人非法入侵私人住宅,我们正当防卫,记得收拾子弹,告诉来查的人,让他们看清楚死的人是谁,再考虑找不找我们的麻烦。

我走过他,径直上楼,直奔目的地。阿山跟在我后面。

灯都灭了,所有门都紧闭,除了可可的卧房。

我转动门把手,拧不动。

反锁了。

又转几下,确定这个事实,我开口呼唤:

“阿余。”

“把门打开。”

门是慢慢打开的,起先是一条缝,它慢慢变宽。

阿山这个扑街,不知道为什么开手电筒,直往里面照。

难道我娶了白素贞,会忽然变大蟒蛇?

我伸手压下他的灯,嘱咐他进去抱小孩:“应该在浴室,去把他们抱走。”

等到他们都走了,我才走进来,反手关注了门。

刚刚手电筒扫过的一瞬间,他完全没有眯眼睛。很漂亮,野生动物一样的漂亮,但他生病太多,拿着那根棒球棍,发着不自知的抖。他和以前看起来不大一样了,但不可能逃避的眼睛却从没变过。

隐藏在草丛里,或者是房间里。

这些年,他总是追问我,问我究竟想要什么。他善于给我带来难题。我给不了他答案。假如我们之间真的只有索取和给予这么简单,我不会把他留在这里。

张小元最近喜欢翻字典,寻找背叛和屈服的反义词。

很简单的,是忠贞和不屈。

但谁也不知道它们究竟怎样存在。

我猜,我也想亲眼见一见。

我告诉他,我们要搬家了。他没什么反应,过了很久,他才从我身边离开。

打开门的一瞬间,他说,你记得洗脸。

我脸上有血,我知道。

明明是被提醒自己心里有数的事,明明是这样。

为什么我还要回答他,好。

我说过,他带给我的一切,比别人带来的都要新奇。买合适的衣服不太容易,让他自然地变成另外一个人也很艰难,我只能从表面做起,把他塞进他从未尝试过的衣服里,这费了我一番力气。我知道,无法彻底改变他。这对想留下他的我,是一种挑战。

其实我大可做出更多尝试,将他改变成各种样子,给予不同身份,然后再将他安置在我身边。

但搬家那天,他微微掀起帽檐往外看的样子,很有趣。

红寓也有落地窗,正好赶上黄昏,火烧云染得天边一片金红。

他坐在沙发上,低下头,注视茶几上的花瓶。

我忽然发现,他翘起的几根碎发是金色的。

我想,他暂时只能做我太太。

六十八

【今年仅仅是我怕井绳的第一年】

我觉得自己简直是天底下最倒霉的人。

假如有时间,我会历数从小到大的每一天,看看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坏事,才会遭此报应。是踩了太多蚂蚁,还是对雨天后路边的蚯蚓见死不救,才让我在重获新生后,依旧被这变态跟在后面,听去所有心声。

苍天在上,我以为他死了,这才对年轻的张明生掏心掏肺地倾诉一番。那天跳进大海里时,我甚至为他流了一滴眼泪。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一开始就是他吗?

我握着手里的刀,心想,今天,要么杀了他,要么就用刀给自己挖一个墓坑,躺进去一了百了。

但我习惯性的自嘲并没有安慰到自己颤抖的手,额头也不住胀痛。我最后望了一眼墓碑上的篆刻,扶着它,慢慢站了起来,右手依旧握着刀柄。我已经不是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