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一见面就红脸的那对冤家。
李译曾经问我:“师兄,假如我中意一个女仔,她也知道我喜欢她,还要不要把话说明白?”
我当时正在整理手中的文件,见他急不可耐要答案的样子,只想故意逗他,半天没说话,等到我把每一张纸的边角都对齐了,我才慢腾腾地开口,说:“依我看,珊珊肯定还是中意有话直说的人咯。”
李译立马站了起来,他说:“谁告诉你我中意她?”
“哦,那是我记错了,是我中意珊珊,我现在就去告诉她,”我佯装要拿起听筒拨号,被李译一把按下手,他看起来气极了,脸却红通通的,同第一次见到的珊珊一样。
那是个春天,一个青年人准备告白,他请求自己的师兄,要他帮自己做一件无关紧要的差事,好让他得空,在心爱的女孩生日那天,赶到她的身边。
师兄答应了,那天他早早起来晨练,顺便帮师弟办事,他走在初春微冷的街道上,望见两旁的树枝已生出了青绿的苞芽,然后,他突然想起自己可以抄近路,于是走进了荒废许久、深而无人的隧道,渐渐地,他闻到了一股腥味。
他一低头,看到地上的血迹斑斑点点。
与此同时,通讯器里传来同事的声音。女声有条不紊地讲着:凌晨又一件劫案发生,劫匪身中一枪,开车逃窜。
我听完通讯后,后退了两步,我想,我应该是撞见了负伤的劫匪。我按住腰间的配枪,审视着前面昏暗里停留的车辆。
忽然,车门打开了,一只皮鞋踩在地下。
当我看到张明生的脸时,我愣住了,手上的动作也迟钝了几秒。就这么几秒,让我后来愧对自己和老师。而我的报应是,被张明生打昏后,被丢进他另一辆轿车的后备箱。
我以为,就算我遭受了这一切,至少换来了李译和珊珊在一起。
可是李译说,他现在是单身。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等我继续想下去,我就发觉张明生的拇指抚上了我的眉毛,他说:“明明你刚刚还很开心,就差张牙舞爪,现在又突然好伤心。”
这些年来,我的情绪不知不觉变得更容易起伏,不知是不是我的精神正在慢慢瓦解的缘故。我不敢去想,好在,我的心情总归是低沉的,时而释怀,时而伤心,总比亢奋好压制。我勉力维持出一个冷漠的外壳,不想让别人看破。
像摸一只猫,张明生宽大的手缓缓滑过我的脸颊,他说:“你觉得李译能把你救走是不是?”
我没答话。
“李译中意谁我不在乎,倒是于sir,”张明生的手心贴着我的脸颊,他望着我的眼睛,慢条斯理的问,“你还记不记得自己中意过谁?”
我看着他,突然鼻头发酸。
十二
【于sir的初恋】
长到这个年纪,也没办法说自己从未拍过拖。
初恋大我三岁,是个医生,温柔体面,只是太过礼貌。我们两个初次碰头是在一间开着深蓝灯光的酒吧。从前来这种地方,大多是为了办案。
我的生活一向简单,家和警署,两点一线,连搭乘的交通工具也一模一样,除了李译和手下的警员会让我的行程发生一些小意外拉我出去喝酒聚餐之外,我几乎没什么私下的消遣。我没问过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也极少探索自己的喜好。小时候获得的太少,长大了就对幸福缺乏想象。
在警校时,大家多是同吃同住,连洗澡也只是隔着薄薄的挡板,稍微往旁边一瞥,就能看见同伴脊背上的肩胛骨以及胳膊上的肩胛骨。我虽然身体特殊,不太爱讲话,但好在绩点优秀些,有时候人想跟别人隔开些距离,总需要一些这样或那样的世俗成绩。没有人知道我特殊的身体,我也只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