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1 / 2)

七十九

【晚安】

我的老师姓金,金条的金。

我刚入警校那年,老师为师母买了一只金镯,师母生得白皙,读书人,气质不凡,与金子辉映,盖下了俗气,只显得清贵。

老师看着还留着长发的师母,笑着说:“我的钱,就是给你花的,就算我是一座金山,也愿意挖了肚皮给你打金项链。”

师母那天十分开心,留我在家吃饭。桌上有一道清蒸鱼,浇了老师亲自调的酱汁,味道鲜美,鱼肉也细腻,是我十七八岁以来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老师大名叫金顺发,听说是他爹在牌桌上起的。不过,好名字未必有好兆头,他出生三个月,他爹就被人扣在牌桌上,生生砍去了三根手指头。

金顺发对我和李译说,千万不能沾赌,一旦上瘾,就再也不可能恢复到从前简单的日子。赌桌上的钱来的快,像洪水一样拥进你怀里,也像潮水一样退走。而你经历了这么猛烈的对撞,每月的工资,就好像是屋檐下滴着的水,越听就越煎熬。

“人还是要为自己设置一些底线,”他如是说。

金顺发还对我们说,有人的地方就有阵营,想要安身立命,就要眼睛和脑子一样机灵,不要轻易为人利用。做警察也不例外。上面神仙打架,下面的小地仙遭殃。警署里最辛苦的就是一线警察,每天都在搏命,不知道哪天一出任务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希望你们能闯出一番事业,”他总是这样拍我和李译的肩膀。

他是我们师父,如师如父,看起来什么都懂,却在刚刚有些好名声时骤然离职。他说他累了,很累,身上有很多旧伤,一到下雨天就会发冷发痛。

他什么话都说,什么都说得那样真诚。

我相信他当时就是那么想的,他已经用尽一切本领来总结经验,想指导我和李译的人生。

但他就只是想,永远都在想。

不管好与坏,他都做得不够彻底。

上一世,张耀年曾打电话对我说,他曾经旁敲侧击过金顺发,只要他愿意帮忙,就可以得到一大笔钱,可是他拒绝了,他得到的线索被接受贿赂的同僚利用,害死了张明生的母亲。

我一开始以为这只是张耀年为了离间我和张明生而编出的谎话,但现在想想,假如金顺发拒绝了张耀年的贿赂,他私自开设的海外账户上,又怎么会有一大笔钱。

那通电话有真有假,究竟哪一步是真,哪一步是假。

我心中生发出一个可怕的猜想。

我是在福利院附近遇见老师的,他说他那时是去追查一个通缉犯,还给我看过犯人的照片。

我想到了什么,打电话给阿珠姐留给我的联系方式。

我要请她的人帮我一个忙。

住在枫林湾21号已经一周,别墅空荡,我关掉一扇又一扇的门,让自己独自呆在一个狭窄而私密的空间里。最后只打开了一盏台灯,满床的文件与照片,我越看越觉得头痛,干脆往后一栽,摔进床里。

张明生是个在乎生活质量的人,他挑选的床垫和枕头都很舒服,我稍微一闭眼,就立马沉进了梦乡。

只是,在梦里,我好像是躺在一处极不平整的地方。

我浑身发痛,一张嘴就有腥温的液体涌出,时不时咳嗽几下。

呲啦,呲啦。有一个人拖着步子,慢慢地走到了我身边。

我努力地想睁开眼睛,想看看这个人是谁。

可我却怎么也看不清晰他的脸。

他不算高,身形臃肿。

他好像受伤了,呼吸声很大。

我想求他救一救我,送我去医院,可到最后,就只是徒劳地张了张嘴。

而那个男人一直在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