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李清潭,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
云连飞前一天下午在工地排查电路安全时突然昏倒,从建筑二楼意外跌落,幸运的是一楼当时地面堆了不少装满水泥的袋子,降低了两层楼之间的高度,人没摔出什么大碍。
而他昏迷的原因经过检查,也只是劳累过度引起,加上年纪大了,身体各方面指标都有些飙高。
为了安全起见,医生建议做一个全身检查,再住院观察两天,确保没什么问题再出院。
云连飞住进了普通病房,她一直坐在床边守着,看着父亲沉睡的脸庞,心里乱糟糟的。
直到夜幕来袭,云连飞还没醒,云泥起身走出去,和护士站值班的护士交代了句,才离开医院回家收拾东西。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一下车,迎面吹来的风里还裹挟着白日高温下残余的热意。
她一路小跑,风在身后追逐。
小区里最近在整修,多了些绿植,单元楼前的空地也放上了健身器材和一排长椅。
李清潭就坐在那一排长椅上。
他还穿着医院的蓝白色病号服,额头上之前受过一次伤的地方这次又缠上了纱布,头发也剃短了,脸色比起往日要憔悴许多。
他不知道等了多久,此刻腿敞开,手交叉搭在肚子上,人靠着椅背像是睡着了。
一只灰白的猫睡在长椅的另一端,银色打火机和半开的烟盒放在一人一猫之间。
云泥倏地停住脚步,隔着不远的距离站在那儿。
曾经被他风尘仆仆的模样敲出一道裂缝的心墙,在这一刻,因他脆弱而等待的姿态彻底倒塌。
她悄然靠近,猫警觉,睁眼看见陌生的面孔,“喵”地一声跳下长椅,跑进了深长的夜色里。
李清潭被这动静惊醒,掀眸看见站在眼前的人影,声音又低又哑,“……学姐。”
云泥心里一酸,声音干涩:“你怎么来了?”
他扶着椅侧的扶手站起来,身形微颤,眉头也跟着地蹙了下,站定之后才说:“我要回北京了。”
她忍着声音里的颤意,“我知道。”
李清潭始终看着她,像之前的很多次一样,云泥知道蒋予一定跟他说了什么,不然他不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李清潭。”她没有办法再开口,怕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李清潭往前走了一步,漆黑的眼眸里布满了红血丝,语气带了些乞求:“但我今天是来跟你道别的,其他的话留到下次见面再说,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