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在那信件上眷恋的流连几番后,双手呈递上去。
“奴婢受娘娘临终所托,将娘娘亲笔遗书呈于圣上。”
信封上‘圣上亲启’四个字在摇晃的烛火下,也清晰入目。
字体亦浓亦纤,亦中亦侧,却又有几分苍劲,尽显风骨。横竖撇捺之间,又与他的字有几分相似。
他直盯盯的看着那熟悉的字体,似被?定住。
念夏双手托举了一段时间,见?对方始终不取,便垂目环顾,选了一处雪落洁白尚未被?踩踏过的地方,起身过去,蹲下身来欲要将信件搁在其上。
一只大手伸来,径直夺过信件用力攥入掌中。
念夏下意识抬头,就见?来人低头看着掌中攥得变形的信件,脸隐在阴暗光线中,让看不真切。
有宫人小心持着宫灯过来照明,被?他挥斥出去,就连打开信件时,也是?后悔两步隐没在阴暗的光线之中,不容任何人靠近。
念夏看不出阴暗光线里那人的情绪,只能?从那时轻时重的鼻息上,几分出神?的猜着娘娘信上会?写些什么。
澄心纸细薄光润,单薄的信封里唯有这一张。
这张有限的信纸上,她先是?如那朝臣般给他歌功颂德,说他仁德说他宽怀,讲他明瑞讲他英武,她说她受他十载君恩,无以为报,唯有寄予下辈子的衔草结环,以报君恩一二?。
这张信件的三分之一,她用来堆砌了宽泛的,笼统的,浮于表面的敷衍之言,纵使没有文官们?堆砌的那些华而不实的冗长辞藻,却已令他恨毒了!
他知?她呈信意图,无非是?想让他放过她宫里的一干宫人。他简直恨不得大笑数声?!他不仅要杀人,还要杀他们?全家,诛九族,十族!他们?家族所居地,方圆百里他要其寸草不生。
既恨他,不愿见?他,宁愿请死,那便继续恨罢。
字字看过,在后面果然见?到有为宫人开脱之词后,他笑了,笑咳得高大的身躯都有些佝偻。
【既已去,如灯灭,望君莫迁怒他人。】
她仓促的请了死,给他个解释都不曾,却软语用了个君字,唯愿他放过她宫中人。对他如斯敷衍,她怎么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