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还能?被传抄得?天下皆知,这流放制度是不是也太离谱了点?
杨慎才高当世,士林共举;但?.?状元心高气傲,不合圣意,从始至终都没有跨进过内阁的门槛,只在经筵供职而已。一个游荡外?朝品轶平平的寻常大臣,又是怎么接触到?朝廷机要?大事,甚至能?对内阁公文倒背如流,数十年亦不能?忘却的呢?
《我的首辅父亲》,是吧?
当然,杨慎父子的旧事绝非孤例,若要?刨根究底,哪一朝没出过几个阁老父亲?既然每一朝的阁老都可以轻松自?在的向家里人倾吐机要?,那凭什么穆国?公世子不可以?哪一个不长眼的文官敢就此发难,那现在还活着的阁老们都得?跳到?天上?。
理由充分逻辑严密,旧例丰富论述严谨,海刚峰居然无言以对。
但沉默片刻之?后,他还是艰难发言:
“野史笔记这样流传,朝廷的机密,岂不就……”
岂不就成了个一览无余的大花洒么?
穆祺微微一笑,心想刚峰先生终于领悟了本?朝政治活动的第一规律:朝廷是唯一一艘会从顶部漏水的船;没有人能?在这艘船内保住什么秘密。
当然,他还是得?为野史笔记辩驳一二:
“这话也太过了。文人笔记未必能?泄漏多少机密。”
“什么?”
海刚峰一脸茫然。他刚刚翻了几页木易先生的大作,发现里面内容详尽资料丰富,连武宗皇帝弥留时重臣们怎么写(编)遗诏的过程都一五一十写了下来连这样事关今上?皇位来历的秘密,都可以被直接揭个底掉,你还说他们未必能?泄漏多少?
“多与少是相对而言的嘛。”穆祺很镇定:“先生单单只看这几本?笔记,当然觉得?泄漏的资料很丰富了;但历朝历代的阁老重臣致仕之?后,自?己也是要?写回忆录与自?传的呀,区区一本?·道听?途说的笔记,怎么能?和当事人亲笔撰写的回忆录相比!”
如果?说野史揭发出的机密只能?算消息管道中?的一点小小的跑冒滴漏,那阁老们退休后亲自?写的文集自?传,那才是真开?闸泄洪、喷涌倾泻,所谓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野史能?有多少资料,野史能?有多少素材?某些阁老撰写文集,那可是敢把自?己的机密奏折和紧要?票拟直接集结出版的!
这就叫以快打快,以多欺少,抢先倾泻机密,叫市井文人们无密可泄。果?然是阁老重臣,聪慧无人可及。
还是那句话,朝廷是唯一一艘从顶部漏水的船。如果?说底部只是涓涓细流,那顶部直接就是个大喷泉。杨慎在书籍里写写遗诏又怎么了?日后高素卿阁老叶进卿叶阁老等发表大作,那是直接把皇帝们私下里骂人的脏话都往外?抖,真是扫尽了老朱家的脸皮。
当然,阁臣们秉国?已久,倒也不是存心泄密。之?所以孜孜不倦的写自?传出文集,除了因文人的毛病想留名后世以外?,主要?还是被现实逼得?不得?已本?朝开?国?以来,市井谣言此起彼伏花样翻新,从来就没有一刻消停过。内阁重臣位列中?枢,更是政治谣言攻击的重点。要?是不想在群议纷纷中?名声扫地遗羞后世,就必须得?抢先发布小作文,及时占据舆论的生态位,否则将来黑料成风,那便危乎殆矣了
这也算历代重臣用血泪总结出的教训,丝毫容不得?马虎。后世之?摄宗张太岳,不就是因为蹬腿蹬得?太早太急,没有来得?及发表自?传小作文,身后的名声便几乎一路向下,直接往盖世权奸那个方向狂奔而去了么?而高肃卿高阁老便是深谙此道,即使病得?爬不起来了,都一定要?口述《病榻遗言》,发动防御性的攻击,先行甩锅再说……
概言之?,这并非是阁老们的私心作祟,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