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三万五千钱的顶点持续未久。到七月下旬,金价又晃晃悠悠飘到了三万一千上下。说白了,在二十几日的躁动兴奋之后,亢奋的资本?也渐渐冷静下来了。他们?设法收集到了吕宋之战的详细战报,并得出?了较为准确的分析大安的舰队固然是倾国而来,赫赫扬扬,但?除了炮击城区、烧毁港口?以外,并没有对马尼拉造成致命的破坏;西班牙一方的防线不堪一击,但?事后却也迅速组织了追击,果断控制了局势。双方真?正的交锋不过半日,都不算什么真?正大规模的关键海战。
战场上重视胜负,但?也不是只有胜负。吕宋一战中国人当然赢了,但?从现在的力量对比看,中国人仅仅只能“占优”,无法将优势转化为绝对的胜利,很?难彻底拔除西班牙人的据点;他们?对吕宋发起的偷袭,基本?只是战略上的示威,而非决定胜负的关键手;与之相比,西班牙人自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但?至少还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底盘,不至于?一败涂地。
胜利者无法犁庭扫穴,失败者尚足以维持命脉;在几次交战之后,双方的力量实?际已经僵持成了某个不上不下的局面。中国人的海军建设时间实?在太短了,底子也实?在薄弱,即使依靠着顶尖的火器雷霆重击,也没有办法长久与西班牙人周旋;实?际上,大安方面在海战中遭受的最大损失,甚至都不是直接的战损,而是行进时因为失误操作损伤沉没的船只即使已经征召了最为精锐的水手,大规模海战的经验仍然不是训练可以模拟的。
损耗如此之大,即使真?能尽力消灭殖民帝国,中方的海军恐怕也残存不了多?少了。
实?力僵持不下,交战双方都无法改变战场形势,战局反而会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平衡。平衡意味着稳定,稳定意味着秩序。既然平衡已经确立,那先前助推着黄金暴涨的混乱与恐慌就要?渐渐消弭了,高昂的金价当然无法维持。
……再说,这?一波上涨也确实?太夸张了。历史?上南洋的金价最高也不过两万五千钱,如今黄金一路飙升至三万五,很?大程度上是依赖于?冒险家癫狂的投机情绪,而不是资本?理智的思考。时间一久热血下头,当然人人都能看出?不对头来。
因此,在七月之后,相当多?的大资本?就开始预先布局,为黄金的下跌做准备。就连全程操盘的儒望都心?有戚戚,私下里提醒与他合作的中国伙伴,警告他金价崩盘在即,尽快清空手上的存货。
而他的合作伙伴工部侍郎、外务处行走、东瀛事务全权大臣、海关事务预备大臣闫东楼闫小阁老,则亲自在海关密室内召见了英吉利银行的关键人物,并传达了中枢的意旨:
“不要?急,再等等看。”
“可是”
“没有可是。”闫小阁老道:“中央已经决定了,没有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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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消息慢了一步,但?东南亚资本?家的分析还是相当准确的。实?际上,在筹划海战调集武器之前,戚元靖奉命南下,协同?广东谭子理料理海防事务,就曾经在京城拜见过穆国公世子及诸位重臣,并对战事给出?了直接的判断:
仅以现在的实?力而论,大安或许可以压制住西班牙人,凭借火器与地利取得一场或几场大胜;但?要?彻底清洗殖民帝国的势力,仍属奢望。所谓见好就收,中枢应该要?有恰当的预期。
世子仔细听完他的解释,认真?问了一句:
“真?的没办法彻底解决么?”
“以卑职的愚见,多?半如此。” 戚元靖道:“虽然筹备了数年,但?海军的船只及人手仍嫌不足,经验也实?在不多?。”
海军力量的对比是最简单枯燥的。陆上的军队还能施展奇谋巧计,借助地利人心?克服硬实?力的不足。海军大战就是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