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了结干净。”世子道:“但?只有避开?当?今圣上,才能有了结的希望。否则你的性命和这起案子一起被淹了,就真没?有人主持公道了。”
“能避得开?吗?”
“……应该可以。”世子沉吟道:“有一点还是要说明白的,想?来上面是不会知道下头织造局都做了些什么,否则宫中宁愿将上下的太?监全部?料理了,也绝不会放纵藩王买卖火器这才是真正触及逆鳞了!归根到底,只是上面的失察而已。”
当?然,这种失察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其实非常难说。多年以来织造局肆无忌惮,未尝没?有上头有意无意的纵容真君只想?搞钱,至于?具体怎么搞到的钱,真君并不在意;所以长久的践踏规矩腐坏制度,终于?养出了现在这样?一个活爹。
无怪乎沿海的走私总是此起彼伏,屡禁不止!有这样?一位好皇帝坐在上头,还稽查个屁的走私!
当?然,只要有个失察的名义顶在头上,将来总还有推卸的余地。世子慢慢开?口了:
“……不过,如果要避开?上面,就总得找个人把责任担起来。只要把锅甩出去了,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织造局和藩王担不起这个责任。”
的确担不起,织造局只是看小金库的狗,藩王只是一群脑子不清醒的猪,指望猪和狗将这惊天祸事的责任全部?揽走,那未免太?小觑天下人的智力了。
“那就换一个人来承担。”世子淡淡道:“海先生?,你在沿海训练民兵修建工事,现在有成效了吗?”
海刚峰愣了一愣,似乎不太?明白这个话题怎么突然就拐到了民兵头上。但?还是点头:
“大致有个样?子了。”
“那就好。”世子的眉目舒展了:“既然所有都已经齐备,那我们就有了最好的背锅人选,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的良方……还请海先生?先等一等,我还有个密折要上。等这个密折恭呈御览之后,你再写呈奏吧。”
·
李公公紧紧拉住桌案的一角,只觉头晕目眩不能自已,几乎要仰面栽倒下去。虽然如此,他仍旧不耐烦的挥退了上前搀扶的小太?监,瞪大着眼睛细看摊在桌上的几十页供状。而越看越是触目惊心怒火上涌,那一双眼睛立刻爆出了血丝:
“浙江的官到底在干什么!”他厉声道:“这样?的供词也敢往上面送!”
陪同查看的司礼监秉笔们面面相觑,一时不敢说话;短暂寂静之后,还是资历最深的陈公公壮着胆子开?口了:
“能做什么?不就是想?要了我们的命嘛!审逆案就是审逆案,又?是什么葡萄牙人,又?是什么织造局,无非想?把我们通通扯进?去,一刀子杀了了事!杀了我们不要紧,这些耍笔杆子的怕不是要对着皇上来!”
这最后一句阴恻恻的带着杀机,是十二分的不怀好意。但?李再芳此时要的就是这个杀机君辱臣死,那些文武大臣们都有各自的退路,可他们宦官却绝没?有退路;真要让这份供词呈上去将脏水倒在了皇帝的头上,他们也是该死了!
必须要动手,必须要还击,必须要让文官知道厉害。这时候要的就是杀气。
他慢慢转过头来,语气已经带了欣赏:
“你说得也有点子道理。”
陈公公猝不及防,登即喜形于?色。
“但?只是有道理还不管用。”李再芳道:“供词已经这样?了,你说该怎么办?”
陈公公立功心切,立即开?口:“当?然是要叫他们重审,把这样?牵涉宫中牵涉圣上万岁爷的话一句句吞回自己的狗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