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可就露馅了!东印度的银行在跨国贸易中混迹这么久,规定的抽成?真正是海量专家精确计算出来,一丝一毫也没有走转的;哪里容得一个门?外汉指手画脚,一张嘴就要“薄利多销”?

你当这是买水果呢?

远洋贸易的客观困境摆在那里,大宗买卖的资金流转就只有这么点,你怎么扩大需求?真当自己虎躯一震霸气四溢,大家就都要纳头便拜呢?银子的事是天下最具体、最尴尬,最容不得差错的事,金融资本神通广大,哪里有外行置喙的余地!

儒望只有苦笑:“那恐怕是很难做到的。”

“我理?解贵商行的难处,也知道这种?大宗贸易风险很大,规矩是不能随便更改的。”世子缓缓道:“不过,不能在大宗贸易上更改,不代表不能引入新的机制嘛。还是要解放思想。”

“解放思想”?这他妈什么怪词啊?

“……还请世子指点。”

“那我就献丑了。”世子从容不迫:“还是谈先前?赌场的比喻吧。远洋贸易门?槛非常之高,没有二三十万两银子连味道也别想闻一闻,所以赌场内生意寥寥无几,商会逮住一个客户就必须得往死里搜刮;这个门?槛是实际的风险造成?的,暂时?也没有办法降下来。所以事情就只有僵在那里。可人又怎么能被这一点困境阻碍呢?儒望先生,既然?原来的赌场限制这么大,干嘛不开一个新赌场呢?”

儒望愣住了:“新赌场?”

“很简单。”世子循循善诱,声音温和?平静,极有耐心:

“就以今天的事情为例。大安朝廷进了远洋贸易这个赌场要下一笔上百万两银子的赌注,商会再从赌注的流水中抽钱,这是老规矩;但这还不是结束,在朝廷下注之后商会可以立刻在赌场外面开一个新的盘口,赌什么呢?就赌大安朝廷这一次下注会赢,允许那些?只有十万两银子的张三们也进来玩一玩;等到张三下注完毕,又拉拢只有三五万两的李四,赌张三下注会赢;以此类推,李四下注后再让王五来赌,王五下注后再让赵六来赌,不断扩张,不断衍生……”

世子停了一停,似乎思索了片刻,才下了一个结论?:

“……这可真是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啊!”

他转过头来,殷切的看着目瞪口呆的儒望:

“先生以为这个思路如何?”

儒望还能以为如何?他的眼?神渐渐空洞,茫然?中还带着一丝惊恐,仿佛是看到地狱洞开业火升腾,扑腾着黑色翅膀的路西法从火焰中缓缓升起?,每一根羽翼都闪烁着金钱万恶的光辉。即使贪婪成?性一钱如命的金融资本家,居然?也不由自主?的为这宏大的前?途而震慑。

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照这种?扩张法,那么原本一笔往来就可以完结交易可以轻而易举的衍生出无穷无尽的分支,高耸的资金门?槛在无形间化为乌有,只需三五百两的散碎资金就可以下场一试,由此而带动?的流水必将无穷无尽而无休无止,银行从流水中的抽成?也必定匪夷所思……

儒望的呼吸骤然?急促了!

不过,大概是这样的前?景太?过于广阔,太?过于不可思议,他居然?本能的又反问了一句:

“世子说要开新盘口,这个新盘口怎么开?”

“这还用得着我说吗?”世子轻轻笑了:“远洋贸易有天险阻隔,一般人不敢过问;可银行的金融服务也有天险阻隔吗?股票、债券、保险、期权、合约,这么多的金融衍生品,哪一个不可以拿来做盘口呢?”

这最后一句是用英文加拉丁文说的,因为现在的中文压根就找不到这么复杂而专业的金融术语在这种?方?面你的确不能不佩服银行家们的创造力。而作为银行家中资深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