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起来,这怎么又不算一种大型的回旋镖呢?

当然了,圣上只是自私不是愚蠢。别看隔岸观火时?他?可?以慷他?人之慨,可?一旦审讯中?坐实了是宗藩心怀叵测意图不轨,那火星子落到了脚背上,飞玄真君万寿帝君绝对蹦得比谁都要?高?,而届时?拿出?来的宗藩改革方案,也必将洋溢着飞玄真君发自内心的恨意与怨毒,绝对比杨廷和那点小打?小闹要?阴损、险恶、刻薄十倍不止。

敬酒不吃吃罚酒,舒服日子过了这几年,真以为真君成仙了不成?如今天威震怒,才要?叫宗室们品味品味文官多年以来被pua得求生不得的痛苦!

自己?淋了雨就?一定要?拆掉别人的伞,这才是我大安臣子的风范

至张璁以降,历代文臣为压缩宗室特权节俭国家开支,也曾前赴后继作?出?了超绝的努力,但基本在皇帝的庇护下无功而返;而事实终将证明,时?机的选取确实比单纯的努力更重要?得多。关?键的从来不是事实,而是以事实来制造时?机的手段。

穆祺注目凝视参云子垂死的老脸,再次敲动手指:

【……所以,我需要?你提供一份供词,在供词中?将绝大部分责任推到尹王身上,推到镇国将军身上,乃至推到河南一切胆大妄为的宗室身上。你要?提供足够的证据,指控河南的宗藩其实早就?心怀鬼胎,并非仅仅出?于你的煽动。

虽然白莲与明教?是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了他?们,但早在你来之前,这些胆大妄为的龙子龙孙就?已经在半公开的发泄对皇帝的不满,蓄意干扰衙门的公务;国家每年金山银山的财政支出?,其实是养了一群不知好歹的蠢猪!】

这才是终极的杀招,这才是最狠毒,最可?怕,最一针见血的手段。如今两派在内阁里连番对峙争执不下,吵得连正?常公务都难以开展;但决断此事的大权又不在臣子,纵使闹事闹到将值房的屋顶掀下来,又有个什么意义?要?想一击致命,就?得往飞玄真君最痛的地?方戳下去!

怎么,真君平日里念几句兄弟怡怡天家和睦,你就?真以为他?是个得道成真仁慈友爱的活神仙了?龙有逆鳞撄之必杀人,更何况还是一条卧倒在床心思?格外敏感的病龙?也就?是宗室实在不好诛灭九族,否则飞玄真君非得朝野回味回味高?皇帝的恐怖!

翻手为云覆手雨,挑拨天家推行志向,这才是权奸秉政的手段。什么杨廷和张璁夏衍,此时?都该退让一步地?。

当然,想法很美好,可?第一步就?需要?参云子配合。但将死的方士似乎并没有这个兴致,他?直接闭上了眼:

【我为什么要?招供?】

【我就?不说大道理了。】穆祺道:【你说过十年前河南大旱,官府赈济不力。但实际上周围省份是接济了救灾的口粮和种子的,只不过相当部分粮食被以镇国将军朱充灼为首的盗贼劫夺,所以延误了期限,酿成大灾。这件事非常机密,大概也要?仔细查访,才知端倪。】

没错,虽然世子在那篇供词中?为宗藩预备了无数匪夷所思?的罪名;但如果详细盘查一一核对,这些罪名中?九成九都完全立得住脚,剩下一点也是相当可?靠的猜测,断断没有什么凭空捏造的欲加之罪。河南的宗藩就?是有这么匪夷所思?,闲散的宗室就?是有这么离谱。这其中?哪一桩哪一件,都不能算是冤了他?们!

所以穆祺才会特意辩解,他?的这些手段或许算是偷鸡摸狗略显下作?,却绝对不是什么“诡诈”都没有说过一句假话,没有编造过一份材料,又有何诈之有?

飞玄真君万寿帝君大概是本朝最聪明,最敏锐,最尖刻的皇帝;这种皇帝绝不可?能被简单的谎言欺诳(修仙除外),能够遮蔽圣听而左右视线的,必须是绝对的实话,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