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离:“……”

阶下的姜颜:“……”

姜颜懒得理这两个傻子,便从另一端绕过,去前院的灯海中找阮玉她的身体还未完全康复,婚宴进行到一半之时便有些累了,姜颜只好扶她在前院的花灯下坐着休憩,也不知是否还在原地等候。

而此时,前院一派热闹非凡。

魏家人缘颇好,来得人很多,包括状元郎程温。高悬的排排花灯之下,宾主尽欢,前来赴宴的客人有不少是认得程温的,都央求他题词赠送,好沾一沾状元郎的才气。

程温本是来赴宴恭贺魏惊鸿新婚大喜,谁知反倒被宾客团团围住,脱不得身,只好接下众人递过来的纸笔,写了几首小诗或慰勉的寄语。正写得入神,平地里刮起一阵凉风,俯身写字的程温一时不察,案几上的纸张便被吹得满天乱飞,毛笔也咕噜噜滚落,停在一双小巧精美的绣鞋旁。

阮玉正在一旁的石凳上赏灯,那些贴了喜字的各色花灯就像是日月星辰一样汇聚在她头顶,交织着橙金色的光芒。忽的疾风骤起,灯影摇晃中,她察觉脚旁有细微的声响,似是风吹落了什么东西滚落,垂首一看,却是一支漂亮的狼毫笔。

众人手忙脚乱地帮忙捡拾墨宝,程温带着歉意的笑挤开团团围住的人群,朝着毛笔滚落的方向寻去,不由一怔……

灯海下,身量玲珑的女子微微侧首,双目澄澈温顺,有些懵懂地打量着他。

时光静止,程温顿住了身形,一时恍如隔世。

有多久不曾见过她活生生睁开双目的模样了?好像一辈子那般长罢。

风拂乱衣摆,灯火中,他平静且柔和地看着阮玉弯腰拾起那支狼毫笔,犹疑着向前,递给他道:“公子的笔掉了,给。”

一如三年前,她望着狼狈卑微的程温羞涩一笑,递过笔道:“给你。”

明知自己已经满手污秽,没有资格再奢望什么,程温依旧微微颤抖着接过那支笔,温声笑道:“多谢阮姑娘。”

“你……认得我?”阮玉微微睁大双眸,眼中跳跃着火光,也映着程温俊秀温和的笑容。她打量程温许久,也迟疑许久,方细声道,“奇怪,方才那场景,我总觉得在梦里见过。”

第87章

九月十二,轰动一时的薛家父子案终于落下帷幕。

平津侯薛长庆大肆排杀异己、卖官鬻爵、贩卖私盐及叛国罪, 这桩桩件件的大案, 每一项都足以定他死罪, 按例,当夷灭三族。然太子念在他是朝中元老, 且年轻时也立过功勋的份上,褫夺‘平津侯’之封号,赐他全尸,妻女皆被贬为庶人;其子薛睿目无王法、多次作奸犯科, 已杖责一百,按例当刺配流放幽州,不过因其廷杖过后创伤崩裂感染,高烧不醒, 无法押送前往,故而皇后开恩允许他暂留北镇抚司狱中就医,待伤好再押送出京。

即便如此, 薛睿的溃殇依旧日渐加重, 出气多进气少,怕是没有几天可活了。

之后半月,朱文礼褪去以往的儒雅温和, 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拔除朝中薛家党羽,刑部尚书等十余名涉案官员不是被革职查办就是被贬出京师,朝中上下来了一次翻天覆地的大换血。

皇后的娘家人为了自保,甘愿辞官归隐。如此一番大动作过后, 朝堂之内光是掌管律法的三司就 空了两司,更有其他空缺大小职位十余个,故而朱文礼立即诏见六科商议,赶在蠢蠢欲动的允王前选拔了一批青年才俊补上,彻底断了允王想要培植势力的心思。

和姜颜同为翰林院编修的榜眼张之敬则被擢升为大理寺少卿,周围的人官位多少有了变化,朝中空缺基本完善,唯有姜颜仍是七品翰林院编修,终日与文墨国史打交道。

她自知身份特殊,能留在翰林院已是不易,非但一点也不愤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