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那时装画当真令某些保守人士不堪忍受呢,说来你们可能不信,作案者和我是半个同行,是个专门给商店画广告画的画师。
“他自述自从咱们画报刊行后,有些常合作的商店便让他在广告画中加上时装美人,可他尝试多次也画不出来,那些老客户不满意便去找了别的画师,他因此损失了不少商单,便将这仇恨记在了我的头上。”
“啧,真是可笑又可悲。”邱文信摇头叹息。
“关键的你还没说,”袁少怀迫不及待追问,“所以他究竟是如何被抓住的?”
“别着急,我马上说。”纪轻舟吃完橘子,又抓了把瓜子,嗑着瓜子讲述道:“前一阵《民报》上刊登了一则南市裁缝店被砸的新闻,你们记得吗?”
“知道,石宥才那老东西,拐着弯地贬低我们画报,已经被信哥儿他爹堵在路口教训过了,那一顿骂得他是面红耳赤、脸红脖子粗的,量他以后也不敢再夹带私货。”
袁少怀轻哼了一声,带着几分不屑口吻说道。
“嗯,总之就是这则新闻,令我那半个同行觉得这是个威慑我的好机会,于是隔了两日后,又再度于凌晨时分回到案发现场,还特意携带了那份报纸,上书‘罪孽深重’几字,估计是想以此刺激我,哪知报纸还未张贴上墙,便被巡捕给当场捉拿了。”
“痛快!”宋又陵一拍大腿道,“这么说来,你们那边的巡捕房倒还算认真负责的,我们这一片的可真是……信哥儿去年冬夜回家路上被劫匪剥去的那毛皮大衣,至今还未寻回来。”
邱文信想起此事来,自嘲一笑道:“估计早已进了当铺,不知流通到何处去了。”
“嘿,指不定哪天你便在估衣铺又见着它了!”袁少怀接话道。
“那届时可得打声招呼叫声老朋友才行。”宋又陵笑着打趣,随后又问:“对了,那人抓住之后是如何处理的?”
“还能怎么处理,他也没给我造成实质损失,就只是关押几天,罚了十五块银钱而已,其中半数还都给了巡捕房。”
纪轻舟说到这,拍了拍手上的碎屑,从解予安兜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抬眸看向邱文信道:“怎么样啊信哥儿,我这画稿通得过吗?”
“嗯,大致没什么问题,只几个描述词我不是太懂,等会儿我再问问你。”
邱文信说罢,将画稿收拢,起身踱步过来拉开纪轻舟旁侧的椅子坐下,慢吞吞说道:
“其实你今日不过来送稿,我也要去找你,时装画报我们签的合同是三个月,现在这画报办得不错,我们报社想同你续约,你可有什么要求?”
“续约可以啊。”纪轻舟口吻明快,“不过我现在工作也特别忙,一个月八张稿还是有些吃力,能否改为一个月四到五张?”
“这……”邱文信皱起了眉,明显不大愿意。
袁少怀见状就帮忙劝说道:“诶呀,轻舟兄,你也知道,这画报的大部分受众便是冲你那新奇的时装风格来的,你若减到一个月四张稿,每期只登两幅,我若是这画报读者,如何肯接受啊?”
纪轻舟心想也有道理,正想稍微松个口,表示一个月六张也可以,便听身旁解予安倏而开口:
“续约的诚意呢?这画报靠他撑着,他的稿费却只有八元一张,合适吗?”
他这一开口,几人都沉默了下来。
开朗如袁少怀和宋又陵,一时也都不知该如何接话。
主要原因在于他们不熟悉解予安的性格,对方既是解家少爷,又生了副凛然不可接近的面孔,若是平常话题的交流也就罢了,这种语气严冷的质问,他们就不敢参与了。
邱文信倒是丝毫不慌,也清楚解予安的意思,点了点头道:“本来也是准备给轻舟涨稿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