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蹙眉:“你在说什么?总不会输了不认账吧?”
“不。”徐离陵转身,从小山上抽了根草,“接着比吧。”
莺然缓了缓心绪,挑选草。
那时她问,我怎么知道那些草性情倔不倔强?
徐离陵告诉她:它们很柔软,但又很锋利。静下心来,若是有些草让你感觉到轻刺,却又没有刺,那便是倔强的草。
莺然挑出刺手的草,捋出草茎,与徐离陵再比。
这次,是她手中草先断。
莺然愣了愣。
徐离陵居高临下,眼中静如冰海,不起波澜。
莺然想或许是自己心乱了,发力不对,回身继续挑草。
然而自赢了第一次后,她再也没赢过。
又一根草断,莺然终于确定:
原来不是她能赢过徐离陵,而是徐离陵让她赢。
她的怀真,费尽心思地要她赢,要她开心。
千年前的徐离陵,满目冷嘲地要她输,要她认清她是多么自以为是。
莺然努力让自己镇定,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回身再去挑草。
她抽出一根刺手的草,指腹忽然前所未有地一阵刺痛。
一滴血珠从指腹渗出,黏在草茎上。
莺然忽想起那时她问:这样的草刺手,会不会割伤我的手?
徐离陵握起她泛红的指腹,轻轻摩挲:“会。越是厉害的草越伤人。你这手若是一天挑超过二十根那样的草,手指便会流血。”
所以起初她赢了高兴,一再想和他玩斗草。他一天都不会陪她玩超过五次。
她曾对他撒娇:“不是说二十次才会流血嘛,怎么不能陪我玩?难道你怕输?可你都赢我那么多次了。”
徐离陵轻抚她微微泛红的指尖,牵她去洗手,“不疼吗?以后你可以慢慢赢我。”
此刻,莺然看着草茎上的血珠,忽的红了眼眶。
她深吸口气,睁大眼睛缓了缓,回过身来同徐离陵继续比。
她心中已知斗草的路走不通了,默默想着要如何用别的办法救出段玉山,故意拖延时间。
两草茎相交结着,碧绿草茎上的一抹朱红,分外醒目。
徐离陵垂眸,能看见她低垂眼帘,眼睫微湿,眼眶的红比草上朱色还要刺眼。
徐离陵沉了眉眼:“难道千年后的我没教你,还有一种草比你挑的草更坚韧吗?”
莺然摇头不语。
此刻他提起千年后的他,就像是在故意讽刺她一般。
莺然知徐离陵待她好,不会埋怨。
但眼前的徐离陵,她真的不想搭理。
忽一声细微的响,草断了。
是徐离陵手中的草。
莺然诧异,她赢了?
可她根本没用力啊。
她抬眸看徐离陵,眼中因忍着泪,湿漉漉的。
徐离陵瞧了眼便不想再看,走到小山堆旁:“过来。”
莺然跟过去。
徐离陵:“有些草虽草性坚韧,但还有一种草”
锋利如刀。
他话音忽止,低眸看向她泛红的指尖。
锋利如刀的草名叫满地花。
满地花的草茎被无形灵气包裹,这些灵气如无数细小的刀刃,斗草时会断草如碎花。
也会,割伤采摘的人。
徐离陵问:“千年后的我,怎么陪你玩斗草的?”
莺然敷衍答:“闲时陪我玩个几次。”
徐离陵:“几次?”
莺然:“不会超过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