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草气息缠绕而上,是完全保护的姿态。肌肤相贴,遮掩住了破碎的眼,唇齿相亲,爱而不得的痛楚几乎化在风里。

“是我对不起你。”

60 阿迟最大的自由,便是离开他。

厚重的窗帘遮住每一丝光线,模糊了时间。

“忍一下,马上处理好了。放松。”

嗓子哑得无法发声,奴隶眼底泪光闪烁,颤抖的指尖甚至攥不住床单。

瓶瓶罐罐堆在床头,染血的纱布满地都是,整个空间像金丝雀的囚笼。

时奕眼里满是红血丝,强撑着处理完阿迟后面的伤口,回过神来已是满头冷汗。

眼睁睁目睹惨状,他只觉得格外缺氧,胳膊伤痕深可见骨,却只简单包扎,毫不犹豫给自己来了针吗啡。

他知道相比之下阿迟更需要镇痛,可那单薄的身躯再禁不起成瘾性药物的摧残了。

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时奕深深吸气,艰难闭上眼试图隔离情绪,重掌理智。

木棒滚落在地,Omega身下的鲜红血迹他一辈子无法忘怀。

当瘦弱的性奴在怀里失去思考能力,颤抖着恐慌、呢喃,一遍遍“对不起”,心就好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紧,他宁愿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辈子都没如此自责过。

高不可攀的首席调教师,再也不会觉得摧残自己的性奴多么轻描淡写了。

阿迟的伤痕会留疤、阿迟不会笑了、阿迟眼睛里没有光亮了……每分每秒,时奕脑子里全是他,伴随着挥之不去的哭喊、一声声求饶,直往骨头缝里钻。

八年,他亲手把温润的白玉磨碎了。

黑眸倒映出身下的人儿,像铩羽而归的猎者,苦涩浓重得抹不去,想开口却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昏暗的室内充满颓败,阿迟像个破烂不堪的玩偶,一碰就碎。

他显然已经安静下来了,湿发在额前格外凌乱,被痛楚拉扯着,泪痕还未干。

他抬起长睫毛,直直看着主人,明眸有些说不上来的惧意,一言不发,像片凄美而精致的白羽浮在床上。

脱离了溺水的窒息感,记忆却涌现得格外清晰。男人的存在是如此真实而不可忽略,他发现幻觉跟现实毫无差别或者说根本不是幻觉。

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他却异常陌生,在这道自上而下的视线中,阿迟无端觉得皮肤灼痛。尽管没有刻意压迫,还是像被审视似的,卑贱得无地自容。

他咬起嘴唇,终究还是害怕地垂下视线,像认输了似的。

作为主人,时奕让他伤痕累累,作为调教师,时奕在他灵魂上刻满丑陋的疤。

曾经那么痛,他甚至甘愿放弃自由、永远被拴在小笼子里。可现在他记起了,是这个男人一寸一寸,亲手碾碎了自己的尊严。

睫毛轻颤,阿迟释然地笑了,又像苦涩到极点的遗憾。

他终于想明白,该觉得亏欠的人不是自己。

多么浅显易懂的道理,却让他吃尽了苦头尝遍了痛,才不甘不愿学会。

元凶与受害者被信息素捆在一起,视线再度交融,一个痛心、一个惧怕,说不清道不明,连空气都是凉的。

他们之间的爱意,是如何逝去的呢。

时奕撩起身下人的发丝,细细描摹着精致的眉眼,抚不平哀痛。他一直是这样脆弱的,唯独眼睛像会说话,只看上一眼便会揪心。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伤养好以后,我带你走。”

闻言,阿迟睫毛颤了颤,没回应。

指尖轻攥床单,刚脱离死亡感,他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状态,满身伤痕,像支焚烧殆尽的玫瑰。只是太惨烈,实在称不上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