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或站在殿外香炉边复而嗟叹两声。

国公爷虽嘴上不说,那孩子落了,他心里也未必多好受。

听说府里老国公生前就是不着调,宠妾灭妻,个庶子比嫡女还年长两岁,生生将前头夫人给气死。

后面老夫人进府,生了国公爷,又亲自给老国公纳了叁房年轻貌美的妾室,府里才勉强消停。

陈元卿隔了一个多时辰方从殿内出来。

他却没有回府的意思,反而往法云寺附近走去。今日山中男女往来无数,娇艳的海棠簇拥在山间,望不到尽头。

陈元卿站在山腰处眺望着,不像是在欣赏美景,倒像在寻什么人。

这花朝节又是青年男女幽会的好日子,除了尚未婚娶的女郎、公子,还有不少小夫妻相伴牵手出来看花。

众人脸上都携着笑意,如此看,陈元卿一脸郁色站在其中真真显得几分怪异。

“二郎。”却是王氏,“方才出门遇到你身边的郑或,我还当这小厮浑说,原来你真来了。”

王氏笑着走近,又不动声色左右打量了番,只陈元卿带着他的小厮在此处,未见旁的人。

“大嫂。”陈元卿应她。

王氏身侧清脆的声跟着响起:“见过国公爷。”

陈元卿漫不经心颔首,山间喧嚷嘈杂,男人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忽愣了下。

“二郎,听说这法云寺的素斋饭不错,我与初宁正打算来尝尝。二郎既得闲,不若一起的?”王氏笑问道。

陈元卿未答。

王氏循着他的眸光望去,人头攒动,却不知他在看什么。

陈元卿回过神,道:“大嫂不了,我这还有些公事要办,便先回府去。”

他既这么说,王氏虽觉可惜,也没有强留他的道理,不过怎瞧着她这二弟脚步似有些急切的模样。

见鬼了!

陶幼金喜欢花,在京师那些年,也就花朝节才让她感到几分人气。她每年今日都要来的,遂同王婆子出门。

元夕那日陈元卿拂袖而去,至今已有一月,她怎想到还会这处遇到他。听齐圭讲他府里的那园子就够逛半天的,哪用得着出来。

“婆婆,我们回。”

先前送他们来的车夫也不知道跑到哪儿歇息去,幼金转了两圈没找到人,也不再管,就忙扯着王婆往山下走。

“娘子,怎么这就回了?”王婆子不知就里,娘子方不还说一会儿要去寺里磕个头,捐点香火的。

幼金根本顾不得,脚下走得飞快嘴里道:“婆婆,咱快些走罢。”

两人紧赶慢赶走了两叁里地,身后忽传来哒哒哒的马车声,幼金与王婆往边上避了避,没想到那马车忽在她们身侧停下。

却见车帘被人掀开,里面坐着的赫然就是陈元卿。

幼金这扭身去看,正好对上他的眸光,幼金惊了瞬,不觉往后退了步,差点儿滚到山涧里,还好王婆及时拉扯了她一把。

幼金反应这样激烈,倒使陈元卿呆在怔了须臾。

男人蹙眉瞥了她眼,幼金低下头,马车转瞬已从她身旁驶过。

幼金如释重负,待要往前走,才发现自己脚踝发疼,刚动了下就难受。

心中把那人骂了底朝天,她也不是多温顺的性子,以前跟周氏掐起架来谁也不让谁,偏见到他就忍不住打怵。

王婆扶住她:“娘子,怎么了?”

“该是方才不小心扭了下,不碍事。”幼金道,“你扶我去那石头上坐会儿,还能走的。”

王婆哪里不知刚才小娘子是为了避开那位大人,她想了想:“娘子,车夫该还在法云寺附近。不若你在这等着,我回去寻他,银钱已付了,好过我们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