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陈元卿拥着她躺下,“幼娘,你信神佛么?”
幼金微怔,道:“之前本倒是不信的,初一十五烧香拜佛就是求个心安。不过,像我们这样的际遇,也由不得不信。”
否则哪里说得清,明明已经死了,却又重活了一回。
陈元卿轻揽着她沉默了会儿,道:“我不是与你说过,先前在法云寺供奉了个牌位,上月去时那方丈告诉我,叁年轮回,那孩子该早投胎了。”
幼金抱着他环住自己的胳膊不说话。
“方才我梦到个粉雕玉琢的小娘子唤我爹爹。”陈元卿道,“我只突然想到,你去年有胎时不正好也是十一月中旬么。”
宣德十叁年十一月幼金来到京师,半个月后这人给了她一碗落胎药。
恰正是叁年整。
幼金眼睛泛红,却为的是这人,依着他的性子,也不知道在心中积压了多久,才会对自己说上这么两句。
他定然看出自己的心思来,却拐着弯来劝慰。
“夫君。”小妇人顿了顿,轻声开口:“若她还愿意我们做她父母自然最好,如若不愿,生在旁的人家也好,谦之,你忘了吧。”
陈元卿哑声应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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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
幼金虽没有生过孩子,但府中几个稳婆早早请下,还有陈令安时常来与她说话,这段时日以来,她倒了解不少。
大夫每日都来给她号脉,说发作就这两天的事,她身边四个丫鬟和两个婆子寸步不离守着,几个稳婆就住在箬山院后罩房内。
幼金用完午膳,照例在院中走会儿再回屋休憩,今只走了半柱香的功夫,幼金忽停了步子与身边丫鬟道:“蕊黄你扶我去后面西厢房罢,青簟你去将稳婆找来,我肚子不大舒服。”
几个丫鬟吓了一跳,还是站在后面的曹嬷嬷先回过神来,呵斥声:“还不快去。”
幼金手劲大得厉害,把蕊黄胳膊都给掐红了,王婆子往下一看,幼金身上长裙湿了大片,仍往下滴着水,王婆子惊叫一声,忙又捂住嘴。
西厢房内一应物件早备下,叁个稳婆急匆匆跟着青簟赶过来,幼金人躺在床上,脸色泛白,王婆子蹲在床沿握着她的手。
为首的朱稳婆上前查看了幼金的情况:“夫人水已经先破了,可再动不得,这是要生了,快去备着水罢。”
幼金小腹一阵阵抽痛,她勉强挣扎着吩咐道:“白玉去长柏苑递个话,给母亲说声。”
白玉应声跑出去,在前院时遇到特意在府中守着的郑或,他认出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
“这样慌张是要去哪儿?”郑或问道。
白云忙行了万福,道:“夫人发作了,奴婢正要去通知老夫人。”
郑或闻言也跟着她往院外走,国公爷把自己留在府内,可不就是让自己及时去递个话。
陈元卿人尚在礼部贡院。
近日正是各州解试的时候,待明年二月,又当是礼部叁年一次的省试。
往年主考官的人选当在腊月方才公布,今岁却与往年不同,八月仲秋前,嘉佑帝便下了旨意。
时任宰相的夏廉夏大人与新任礼部尚书张厚乔同为知贡举,陈元卿等礼部官员并集英殿修撰姚修协同。
夏廉与张厚乔在正位置坐了,陈元卿坐在夏廉下首,说来这位夏廉夏大人当年还险些成了陈元卿岳丈。
姚修官职尚低在近门的位置,他是嘉佑帝在宣德十五年恩试后钦点的状元,嘉佑帝对他的看重,不下于陈元卿。
这二人叁十未至,一个已是叁品礼部侍郎,另一个虽为六品,然为官不过两年,前途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