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

应谨言带着酒意陷入思考,久久不语。

黎麦在这几近于尴尬的沉默里,单方面确认了他的表白只是酒后大放厥词,突然感到一丝期待落空的失望。

意识到这一点后,黎麦心里猛然一惊。

我在期待什么?她想,难道我对他也……

这时应谨言开口了:“对不住啊,想的时间长了一点,不是在犹豫,是我没组织好语言跟你说。”

北京人里十个有九个贫,黎麦和这些发小们聚在一起的时候,但凡嘴慢点的根本插不上话,无论是插科打诨还是互损拆台,随便拿出一个人都能上台说段相声。应谨言在圈子里算不上妙语连珠的那类,此时此刻谈的是终身大事,就更显得严谨沉稳,人不负其名。

“你长得好看,尤其是笑的时候。这么多年,一看到你笑,我就觉得世界上有两个太阳,天上一个,我面前有一个。”应谨言认真地说。

黎麦心里一动。

“你很潇洒,从小就是这样,什么事儿都难不住你。”

“你还讲义气,从来不说瞎话,说一不二。”

“你……”

“行了行了,可以了。”应谨言越说越投入,声音越来越大,黎麦余光瞥见旁边桌好奇的目光,摆手阻止。

她问:“那你难道之前没发现,现在才知道我有多好?”

“我一直都知道。但我现在才明白,我对你,是爱情。”应谨言说。

“那你明白得可晚了点儿吧。”黎麦端起杯子喝酒。

“不晚。”应谨言目光炯炯,黎麦怀疑他论文答辩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

“有人终其一生,都未必明白什么是爱情、谁是真爱呢。今年你和我多大?二十六吧?你还是天秤座的,还没过生日,你才二十五。二十五岁,还是小孩儿呢,你现在知道你的真爱是谁,那都算早的了。”应谨言总是在某一个时刻金句频出。

“哎哎哎,你喝多了吧,我又没说爱你。”黎麦上手拍他脑袋,被他一把拉住手,说什么也不放了。

“我本来也不明白。以前,北京新开了什么饭馆,我都想跟你去吃,谁来开演唱会,我总想找你去看。我妈每次一给我介绍相亲对象,我就在心里拿她跟你比较,比来比去都比不过。每次你谈恋爱,我就心里一万个不舒服。本来我以为这都是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但是自从你跟那个姓严的前男友在一起,我突然就懂了。我看见他,心里就炸开了锅一样,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他到底比我强在哪里?为什么他那么幸运能跟你在一起?”

“察觉到自己有这个念头,我就确定,我喜欢你,而且不是那种一拍脑门的喜欢,也不是出于好奇的心血来潮。我们是认识很多年了,彼此也足够了解,可是这是一件好事吧?你跟那个姓严的,问题不就出在你并不了解他的人品吗?你不用怕我们太熟悉了没有新鲜感,也许做恋人,我们都会让对方看到完全不一样的一面呢?我知道你喜欢有趣的男人,我肯定不会让你感到枯燥的,我们一起玩了这么多年,说明我还没那么无趣,对不对?”

应谨言一口气说完,满含期待地看着黎麦。等了半天,没听到黎麦的回应,满腔赤诚转为失落。

“你还是不同意?”应谨言低声问。

黎麦气得用力甩手:“你傻吗?没说不同意,就是同意了!”

“真的?!”应谨言蹭地站起身,原地怔忡两秒,长腿一跨来到黎麦面前,用力把她抱在怀里。

“哇!”梁沐野听得入了迷,要不是这间安妮超市的氛围太小资,周围几乎听不到大声交谈的声音,她恨不得跟应谨言一样跳起来,为他们的爱情热烈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