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子多少钱?”梁沐野问。

“月租六千七,押一付三,付半年以上的话,价格可能还可以跟房东商量一点,但也就只能低个五十一百的了。”

“六千七!”梁沐野在心里快速算了一下,“那算上中介费,一年也小十万了,确实……有点奢侈。”

“六千七,买你住得舒服也值了啊。”闻皓说。

“大哥,那又不是就花一次六千七,那可是月月都要交六千七。六千七诶,你想想,两个月房租就可以买个包,半年的房租,可以欧洲玩一次了。这钱折算成大米,恐怕够我吃到世界大乱。”

“那要不你还是搬到我家?”闻皓突然觉得自己跟这个中介小哥没什么区别,都在为了达成目标而游说。

梁沐野坚决不轻易认输:“这才刚开始看,急什么。不是还有很多房子吗?明天再看看合租。”

32 僵局

新的一周。

周末看房累得梁沐野对生活短暂地失去了热情,正好刚完成云象的比稿,索性拿上班当休息,在工位上一连瘫了好几天,闲着没事就用手机APP查看出租房源。

她心想自己一年多没找过房,怎么现在的租房市场还是一样魔幻,看似选择很多,实际上集合了人类住宅的所有奇葩属性,经常性地能把一些毫无关联,甚至互相矛盾的缺点结合到一起。

梁沐野每次在看房租房之前,都对“下一个家”满怀期待和想象。而每次花几天时间看房以后,都萌生出一种打包逃离北京的冲动。

她不理解,为什么北京所有出租的房子都能在实用面积超小,阴暗噪音大,格局像她画画的线条一样自由发挥,装修分分钟能拉出来拍年代戏,价格还居高不下这些问题里,同时至少占个两三条。

如果说一个人,能做到既没有时间,也没有事业,又没有钱是很稀奇的事情,那一个出租的房子,是凭什么能实现既没有生活品质,又没有空间,还贵得离谱的?

而且房子和人最大的区别是,人可能通常会因为落后而惭愧,但房子不会。北京的房子永远如同某些徒有虚名的旅游景点一样,年复一年在原地屹立不倒,嘲笑一批又一批前仆后继的年轻人:看,你们只配得到这样的人生。

周六在六千七的一居室前接受失败之后,梁沐野很能扛得住打击,周日又拉着闻皓去看了一波合租房。

路上闻皓就劝:“真的要看吗?我觉得你跟黎麦在天鹅洲住惯了以后,未必能接受普通的合租房了吧?室友不好相处怎么办?房子里脏乱怎么办?”

“你放心,我让中介给我找的都是比较贵的主卧,价格没比一居室便宜,一分钱一分货嘛。”梁沐野保持乐观。

事实证明她还是太乐观了。

这一天的行程非常高效,因为梁沐野只坚持了两套房子的时间。

第一套,小区环境好,房子空间比天鹅洲还要大出一圈,但是另一间卧室的合租室友大白天就在家里开起Party,一群男男女女在家里纵情玩耍,中介小哥带着梁沐野和闻皓一进门,看见的正好是烟雾缭绕里众人皆醉,沙发角落里还有一对连性别都看不清的年轻人在接吻。

“来都来了,一起玩儿啊,也许以后就是室友了!”Party主人很热情,连连邀请他俩加入团伙。这是个长发青年,裸露出的手臂上一片花色繁复的满绣纹身,连梁沐野这个美术生都要感叹一句,再想纹就没地儿了。

三人几乎是逃离现场的,从单元门里出来,都不约而同地深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闻皓咳嗽了几声,说:“这楼道里没有烟雾报警器吗?早就该响了。”

“你抽烟的人都被熏得受不了了?这要是住进去,没几天就得去医院看肺。”梁沐野猛撩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