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罢了火气,总得把?道理讲清楚。
晏绪礼暗自平复了一会儿,耐着?脾性儿说道:“你以为?朕救下你,是看?上?你这张脸?”
晏绪礼支膝倚坐,黑沉眸子望向尚盈盈,抬指在她心窝儿前比划:
“掏出这颗忠心好好侍奉朕,才算是你的报答。”
尚盈盈垂首哑然,心里愈发过意不去,只?道真相并非如此。
皇帝所看?中她的“舍命为?主?”,也是掺私掺假的。那夜是自保算计、是人心博弈,唯独不是赤诚热烈的一腔忠勇。
没理会她那脑袋瓜儿里又在琢磨什么,晏绪礼披着?湛蓝罩衣,起身回内殿安寝。
听着?身后?渐渐跟上?来的足音,晏绪礼头也没回地吩咐:
“榻柜里有尚宫局新送的被褥,你去抱一条出来。”
尚盈盈顿了下步子,暗道皇帝这么嫌弃旁人近身?连床铺都要重新换过吗?
下一刻,又听晏绪礼在前头轻哼:
“别冻着?朕的猫儿姑姑。”
又跟猫儿似的爱干净,又不怕卷进后?宫泥潭,真不知她怎么想的。
得知这锦被是赏她盖的,尚盈盈心里熨帖,脸上?却泛起羞红,暗道皇帝没安好心,又借引子奚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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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皇帝起驾去了前朝。本该是按例儿打扫的时辰,乾明?宫里却肃得出奇。
金保带着?大力太监,先请尚盈盈在廊檐底下站定。这才把?关过一夜的莺时押来,按去条凳上?捆结实,毛竹板子便招呼了下去。
终归不愿见这皮开肉绽的场面,小太监嘴里刚唱到二十,尚盈盈便别开眼叫停,心里只?想着?早点了结此事。
谁知晏绪礼昨晚并非全然瞎掰,他当真提前定过数目,还是五十之多。
但?剩下多少,并非由玉芙来受,而是尽数赏给金保。
眼见得玉芙给他留下一大半,金保止不住地唉声?叹气,心里直骂这妇道人家,果真是心软得要命!莺时平常都那么得罪她了,今日不打上?个八十、一百的,她也真能解气?
尚盈盈没料到皇帝是动真格的,再看?向金保时,眼神?不由捎上?几分歉意。
想来金保也不愿叫人瞧笑话,尚盈盈立马扯面大旗开溜,躲回下房里,与?杏书拉闲散闷去了。
这会子秋雾弥天,下房外头的青砖地上?,犹结着?层薄薄白霜。
尚盈盈踩在霜地上?,刚抬手扶住门框边沿儿,便见杏书身边的丫头端着?热水,正好从里头出来。
“请玉芙姑姑安。”小宫女侧身让了让,喜气脆生地朝玉芙问好儿。
尚盈盈朝她笑了笑,便知杏书是刚起身梳洗。
听见门口动静,杏书立马撂下抿子,将半包高碎倒去茶壶里,这才回身打趣:
“玉芙姑姑守夜辛苦,快来吃口茶润润嗓儿。”
杏书不怎么爱凑热闹,今日果然没起早去前头。若不是被皇帝压着?去观刑,尚盈盈也早该交差回房。
“姐姐抿鬓去吧,不用顾着?我。”尚盈盈在桌边坐下,弯唇谢过杏书。
“我不过是闲着?没事儿,这才拿桂花油抿了抿。”
见尚盈盈心不在焉,杏书以为?她困倦,便噙笑问道:
“你可是累了?今儿个是墨歆掌班,咱俩还能再歇会儿呢。”
尚盈盈摇摇头,将茶水捧来焐手,呆坐半晌后?,将前头的事儿一一说与?杏书听。
杏书听罢,轻轻“嗐”了一声?,满不在意地说:
“金保挨这顿打,那是
春鈤
他活该。”
“乾明?宫的宫女,背着?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