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相对垂泪起来。
“再说了,”尚盈盈拭去泪痕,带着点?儿?鼻音说道,“你看我像是那?等?小肚鸡肠、容不得人的么?”
“娘肯稀罕我几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还能挑三拣四的,生出什么不乐意的心思?”
“咱俩可是同年同月同日而?生,这?不是老天爷都点?头认下的姊妹缘分,又是什么?”
尚盈盈说着,握来顾令漪微凉的手指,轻轻覆在自个儿?小腹上。隔着柔软的宫缎寝衣,仿佛也能觉出里头那?点?子蓬勃温热。
“你摸摸,这?孩儿?如今都有?四个月大了。”尚盈盈眼中含泪地笑说,“等?到今岁年底,它便该呱呱坠地,到时候儿?可还得同姨母讨喜钱呢!”
顾令漪手指微微蜷缩,心头似被什么东西轻撞上来。只是她如今脑中乱糟糟的一团麻,到底是没吐出个准话儿?。
顾令漪垂下眼帘,喉咙里发涩:“等?您腹中皇嗣平安落地,倘若万岁爷肯准允,我定会回?来看望小殿下的。”
“只是眼下……”顾令漪顿了顿,叹道,“我想先回?趟徐州看看。”
尚盈盈听罢一怔,随即也想明白。徐州尚家,那?才是顾令漪根脉所在。回?去瞧瞧,安顿一番,也是人之常情。她只顾着自个儿?不舍,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那?也好?。”尚盈盈颔了颔首,强笑说起道,“是该回?去看看的,家里还有?个亲妹子,今年才十六呢。”
临到别时,尚盈盈用力握了握顾令漪的手,仿佛想把所有?情谊都攥在这?一握之中。
她出去散散心也好?,又不是再不回?京了。
尚盈盈相信,只要情分还拴着,甭管走去哪儿?,总有?重聚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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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又至四月初八,是佛祖释迦牟尼诞辰。先帝爷孝期既过,今岁便按老例儿?,召南府戏班子入宫献戏。
转过天儿?来,便是初九,贵妃娘娘二十岁生辰的好?日子。
可尚盈盈素来深明大义,直说今年不摆生辰宴,省下白花花的银子,送去漠北边关不好?么?只求万岁爷赏脸,陪她吃顿家常便饭。就两口子清清静静的,省得那?些?个闲人掺和打搅。
晏绪礼心里头盘算着,宴席上人多眼杂,确实不利尚盈盈安胎,也就点?头应允。就连今儿?个戏班子进宫,原也不打算让她去凑热闹。
可尚盈盈心里揣着事儿?要办,软磨硬泡地哄得万岁爷松口,许她去畅音阁听两出戏就回?。
等?到了正日子,畅音阁里早早拾掇齐整。大红云缎幔帐尚未拉开,隐隐约约地遮着后头戏台子。两边朱漆柱子上,新换了泥金对联。
尚盈盈轻搭巧菱的手,仪态端凝地迈进来。杏黄宫裙上绣着穿花蝴蝶,此刻被夏风一吹,像是要扑棱棱飞起来似的。鬓边金累丝凤钗流苏轻晃,映着天光,在粉墙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子。
满阁子里的嫔妃奴才见状,呼啦啦全矮了大半截儿?,齐声请安道:
“拜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