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何尝能不牵挂她?
晏绪礼几乎是未经思索,便脱口而出道:
“盈盈,随朕去漠北吧。”
这话一出,不仅尚盈盈愣住,连晏绪礼自个儿都微微一怔,仿佛未曾料到心底最深的渴望,竟会这般直白地宣之于口。
晏绪礼旋即回神,双手扶住尚盈盈瘦削玉肩,微微用力,将她推离自己身前,迫使她抬眼?看自己。
晏绪礼眼?中不见睥
春鈤
睨天下的帝王威仪,唯有爱怜到近乎祈求的柔光:
“朕走到哪儿都带上你?,好不好?”
目光灼热而专注,直直望进她仓皇失措的眼?底深处。
耳听得这突如其来的提议,尚盈盈惊得胆颤魂飞,脑子里嗡的一声,几乎忘了喘息。
随他去漠北?
在?晏绪礼深情而执拗的注视下,尚盈盈不敢动弹分毫。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冲口应出一声“好”。
放在?从前,为着晏绪礼这一句话,便是刀山火海,她大约也会不管不顾地随他疯狂一回。
可眼?下……她大约已经有了身子。她怀着他们期盼已久的孩儿,又如何能随军奔波,冒险去边关?
这秘密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尚盈盈心头?那点儿冲动火焰。
一股前所?未有的酸楚与委屈涌上心头?,尚盈盈再也忍不住抽抽嗒嗒,哭得极为伤心。
扑回晏绪礼温暖怀抱里,尚盈盈不住摇首,泪水濡湿龙袍前襟:
“不行?……您是去坐镇军前,料理军国大事的。带着嫔妾一个妇道人家过去,像什?么?话?”
晏绪礼只?当尚盈盈是害怕,亦或是顾忌礼法规矩,便耐着性子,柔声劝道:
“无妨,军中之事,朕自然说了算,旁人不敢置喙。”
晏绪礼越是这般温言劝导,尚盈盈的心就越是沉得厉害。若是让皇帝知晓自己有孕,他怕是更舍不得走。
为了她和孩子,晏绪礼兴许会犹豫,甚至动摇亲征的决心。可他是天纵英主?,肩上扛着江山社稷,黎民百姓。
她不能,亦不愿,因为这点儿女情长,将他死死牵绊在?后宫方寸之地。
尚盈盈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酸涩与不舍,语气虽软,态度却异常坚定:
“万岁爷,嫔妾不能去。嫔妾会在?宫里,好好儿等着您,等您凯旋。”
望着尚盈盈悲伤又倔强的眼?神,晏绪礼深知再劝无用,心中涌起一阵难言无奈,更多的是对她这份懂事儿的心疼。
晏绪礼沉默半晌,松开揽着尚盈盈的手,轻轻替她拭去颊边泪珠儿。
转瞬后,晏绪礼扬声朝外头?命道:“来人。”
候在?门外的来寿闻声,忙不迭掀帘进来,躬身垂首:“奴才在?,万岁爷有何吩咐?”
晏绪礼片刻未曾犹豫,沉声下旨:“传朕旨意,宜婕妤尚氏,柔嘉懋著,甚慰朕心,即日起晋为宜嫔,居昭阳宫主?位。”
尚盈盈闻言,惊讶地瞪大眼?睛,一时忘了言语。
挥手将来寿打发走,晏绪礼嗓音里饱含怜惜,絮絮叮嘱:
“朕不在?宫里,你?位份高?些,旁人多少会顾忌几分。你?独自在?宫里头?,务必护好自个儿,万事小心。”
“若真遇着为难事儿,或是受了委屈,莫要自己硬扛着,只?管去寿安宫寻母妃,母妃定会为你?做主?。”
晏绪礼目光深沉而缱绻,垂首吻尚盈盈唇角,唤她回神儿仔细听:
“朕会尽快平定漠北之事,早去早归。等此番班师回朝后,朕便……”
这话听着,好似带着诀别意味,像是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