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后?娘娘,这信上字字句句,乍一看并无不妥。但其上赫然有‘相?思’二?字,这‘思’字犯嫔妾先父名讳,却未见改字或减笔,又怎可能出自?嫔妾之?手?”
为亲者讳,为尊者讳,便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妇都知晓。尚盈盈既能写出这淫媟情?诗来,又怎可能不懂避讳?
此言一出,局势瞬间扭转,谣言忽有不攻自?破之?势。底下众人不禁窃窃私语,暗道尚美人这番话若不曾作伪,倒的确站得?住脚。
柳濯月脸上得?意笑容骤然僵住,她万没料到,这不起眼之?处,竟可能藏着这么大个纰漏。
柳濯月气得?绞紧帕子,飞快瞪向董宝林,暗骂这点子事儿都办不妥帖!
不甘心如此轻易叫尚盈盈逃脱,柳濯月不信她如此好命,立马冷笑质疑道:
“尚美人真是巧舌如簧。可你爹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平头百姓,这名讳之?事,还?不是全?凭你一张嘴?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兴许是你见事到临头,胡乱编造出来,打算脱罪罢了。”
柳濯月所言看似有理,殊不知尚盈盈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见柳濯月果然沉不住气,尚盈盈捉住她狐狸尾巴,立马续接说道:
“嫔妾先父确非官身,但也并不如娘娘所言,乃全?然无名之?辈。先父曾于元丰十五年恩科考中秀才,其齿录、履历、亲供三代单子,俱已呈报官府造册。”
尚盈盈往前?逼近半步,单手持握信纸,展在柳濯月面前?,追问道:
“贵妃娘娘,您可敢与嫔妾去验上一验?”
柳濯月被问得?一时语塞,又见尚盈盈底气十足,顿时没了方才那?番倨傲。
查验亲供单子?这怎么使得?!
她不过是想借此事扳倒尚盈盈,哪里真去查过什么劳什子名讳!万一真如尚盈盈所言?她岂不是自?取其辱?
见柳濯月噎得?说不出话,尚盈盈更?是步步紧逼,声调扬高几分,叫在场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贵妃娘娘不敢同嫔妾查验,因为您心知肚明?,这书信根本?就是伪造的,是也不是?”
有道是风水轮流转,可柳濯月并不似尚盈盈般淡定,见众人目光投来,已隐有招架不住之?势。她猛地一扬脖颈,端出贵妃架子压人,色厉内荏地斥道:
“放肆!本?宫是何等身份,岂容你这般质问?”
“真伪自?有公断,本?宫不过是懒得?与你饶舌!”
说罢,柳濯月竟是拂袖,将脸转向一旁,一副不屑与尚盈盈争辩的倨傲模样。
可这番姿态,落在众人眼中,却更?像是心虚之?状。
瞧到此处,明?眼人哪儿还?有不明?白的?
适才尚盈盈提出查验名讳,贵妃若心中无鬼,坦坦荡荡应下便是。她可是巴不得?见尚盈盈遭难的吧?何至于这般推三阻四,最后?竟恼羞成怒,连话都不敢回了?
见尚盈盈又一次绝地逢生,傅瑶心下暗自?称许,却也不免生出几分忌惮。
可转念一想,尚盈盈不过是民女出身,纵有千般机巧,在国公府这等簪缨世族面前?,也不过是蝼蚁撼树。思及此处,傅瑶唇角微扬,那?点子忧虑便如晨露见日,霎时消散无踪。
正当柳濯月脸色青红交加之?际,尚盈盈却又施施然折起书信,轻声发笑。如同玉珠落盘,在这寂静殿中里显得?尤为突兀。
见柳濯月怒目瞪她,尚盈盈微微一福,柔声道:
“贵妃娘娘甭紧张,是嫔妾记岔了。嫔妾先父名讳当中,确实没有这个‘思’字。”
“你”
柳濯月嗓音尖厉,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尚盈盈的手指都在哆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