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盈盈支起身子,喃喃道:“……美人?”
巧菱闻言眉开眼笑,旋即撂下茶盏,正色蹲身行礼:
“贺喜主子!万岁爷今儿一早下的口谕,晋封您为美人。”
尚盈盈怔怔坐在榻沿,指尖不自觉地蜷了蜷,心头百感交集,竟是又惊喜又不安。
满打满算才?过了二十来日,皇帝怎么?忽然又晋封她?总不能是她侍酒的功劳吧。
尚盈盈使劲儿回想昨夜,只记得被哄着吃了不少荷花酿,后?来晕乎乎地发醉,再?往后?竟是丁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见尚盈盈半晌不言语,巧菱只当她是欢喜傻了,又凑近些,压低嗓门神神秘秘道:“万岁爷还说了,主子往后?若是嫌谁碍眼,便只管请她吃闭门羹。甭说是个卞美人,就是位份再?高的,怹也给您撑腰做主!”
尚盈盈这下全?然明?白过来,敢情还是为着昨日卞美人那档子事儿。
可她实在冤枉,昨儿不过是心里怎么?想的,嘴上便如何说了。真真儿没有半点子借机邀宠、抱怨讨封的意思。
这话却不好跟巧菱说,倒显得自个儿得了便宜还卖乖。
尚盈盈垂睫不做声,心里一瞬觉得受之有愧,一瞬又不由轻轻感伤。说到底,还是不信皇帝赐予的恩宠会长久。
今日固然能恃宠放肆,假以时日,却未必不会变成自取灭亡的祸根。
巧菱哪晓得自家主子心里这些忧愁,只顾着替她高兴,轻手?快脚地取来崭新宫裙,伺候她梳洗打扮。
流萤小?筑里,一众宫人也都眉开眼笑,暗地里递着眼色,都觉得这位尚美人扶摇直上,前程无量。
今日外头雨势不减,依旧断断续续下个不停,打得院里花草蔫头耷脑,石子路上汪着浅浅水洼。
行宫景致虽好,可这点却招人烦,一下雨到处泥泞不堪。
尚盈盈懒得出去弄脏绣鞋罗袜,用罢早膳后?,便在窗边炕几上铺开宣纸。
尚盈盈凝神静气,回想着晏绪礼握她手?腕运笔的力道,一笔一划临摹起他的字来。
没有皇帝那扰人精在身畔,尚盈盈连写一个多时辰,都没怎么?分心。
正写到入神处,忽听门外脚步声响,安久英挑帘进来,满面堆笑:
“奴才?给美人请安。”
尚盈盈撂下笔,见安久英肩膀都淋湿了,忙将手?边的帕子递过去,莞尔道:
“外头还下着雨,难为你出去打听信儿。”
“多谢美人主子体恤。”
安久英嘿嘿一乐,躬身接过,抹去脸侧滑落的雨珠:
“奴才?方才?往前头转悠,还真听着个新鲜事儿。”
“方才?司天?监的大人们过来,奉旨在咱们行宫前头的福华殿设了小?祥祭坛。约莫今儿个夜里,各宫主子都得过去诵经祈福呢。”
巧菱闻言,不由“嗳唷”一声,抻脖往窗外看了几眼:“这雨可真没个消停时候儿。只盼着到了夜里,老天?爷能开开眼,好歹歇会儿,省得来回折腾,再?弄得一身水淋淋的。”
“瞧这天?色阴沉的架势,怕是难。”尚盈盈声调轻缓,朝巧菱眨眼道,“这几日可不都是白日里雨略小?些,一入夜反倒跟天?河决了口子似的,下得更起劲儿了。”
巧菱听罢,不禁把嘴儿一撇,娇憨咕哝道:“那也忒折腾人了些。咱们宫里这些主子,难不成个个都得过去?”
不等尚盈盈答话,边上安久英倒先笑呵呵地开腔,声音圆滑得像抹了油:“巧菱姑娘,这您可就问到点子上了。”
“自然是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去,谁能甘心落下?这可是在列祖列宗跟前,一表孝心的好机会呐!”
“甭说这淅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