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生病那次,他抛下了工作,连夜赶回来照顾我。
那好像是个我们双方都很忙碌的工作日。
楼洵去了外地出差。
我早上起来就觉得有点头疼,但没当回事,结果还没到傍晚就发起高烧。
我强撑着处理工作,朋友看不下去,告诉了楼洵。
楼洵当即给我打了个电话回来。
他语气如常,只叮嘱我要多注意休息。
我应了声好,挂断电话。
谁也没想到,当天晚上临时加塞的工作还没完成,我就在公司见到了楼洵。
他是忙到一半,匆忙买了机票赶回来的。
来的时候风尘仆仆,脸上疲倦之色难以掩饰,眼下一片青黑。
见到我二话没说,就拉着我去了医院。
半夜我烧醒了,迷迷糊糊地撑着医院病床的床沿坐起来,看见楼洵正阖着眸子趴在我床头睡觉,就给他披了件衣服。
动作很轻,但楼洵睡眠浅。
他睫毛轻轻一颤,当即就睁开了眼睛。
我心里其实是在心疼他来回奔波,但那会儿性格别扭,说出口的话就不怎么好听。
我顿了顿,才看着他说:「你有病是不是?过几天再回来不也一样吗,我还能死了?」
楼洵笑了,抬手碰了一下我的额头。
「你才有病。」
过了一会儿,他又轻轻拉住我的手,指腹反复摩挲我的掌心。
「我不放心你。」
「祸害遗千年啊,贺遇,」他低声说,「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我那个时候确实不明白他这是在不安什么,咳嗽了几声,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你他妈的咒我呢。」
「就发个烧,我至于死吗?」
楼洵盯着我看了两眼,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按着我重新躺下去,替我掖好被角,转身走出了病房。
第二天我烧退得差不多了。
楼洵盯着我喝完药,拿出手机又开始订机票。
我问他:「去哪儿?」
楼洵头也没抬:「回去工作。」
我皱了皱眉,放软语气,用还插着滞留针的手碰了碰他的手背。
「别去了,你累得脸上都没什么血色了,再连轴转两天你能躺病床上病得比我还狠。」
楼洵半句没听进去,拿上外套准备走人。
「我不上班怎么行?」
「不用担心我,照顾好自己就行,我没事。」
那时候连楼洵的下属都说,楼经理这是要钱不要命。
现在想想,大概是因为他太缺乏安全感,能抓得住的东西又太少。
就像医生说的,他正在逐渐失去和这个世界的联系。
而金钱,是他可以把握住的最直接最现实的东西。
可惜到后来,由钱构成的这条联系也断了。
这么喜欢钱的楼洵,二十八岁那年什么也没带走,说跳海就跳海。
他名下所有的钱和资产,一分没动,全都留给了我。
他扔下了他在意的一切,包括我。
12
明明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我还是被梦魇住了一晚上。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下午。
幸好今天是周末。
我出了门到楼洵家附近一边瞎溜达,一边还思考着今天能编个什么借口去找他。
旁边矮灌木丛里忽然蹿出来一只小野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