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居高位者,谈笑间,无数人的结局便已被决定。
贝芳双眼胀涩,只觉得泪意涌动,她深深吸了口气,努力淡定:
“就在我来找王子之前,帕洛姆派来的杀手,摸到了我的帐子里。那时候我恰好不在,是公主的婢女翠颐替我挡下了这灭顶之灾。”
听到是婢女翠颐,裴彦苏想起前事,眼底掠过一道阴影。
“翠颐横死,我在她随身带着的枕头里发现了这封信,认出上面有王子与公主的名讳。”贝芳据实说来,“至于这封信究竟是不是公主写给王子的,我也只能赌一赌,赌王子你能信守承诺了。”
“我可以答应你,”裴彦苏长指合拢,将信收得离自己近一些,“但投诚之后,如何瞒过帕洛姆他们的眼睛,好成全你做双面人,我没有办法。”
“这个,我已经想好了。”贝芳蹙了蹙眉头,咽下了口中的津液,继续说道:
“今晚我之所以不在自己的帐子,是因为在与别的男人私会。”
“你要打我表兄的主意?”裴彦苏的眸色更加寒冷。
贝芳否认:“不,就守在王子帐外那个,叫”
“倪汴!”裴彦苏却先唤了人,“进来!”
他当然明白贝芳的意思,但他作为倪汴的上峰,这种事情,必须要经过本人的同意,他不能强人所难。
外面的倪汴听到王子唤他,还以为是追究他私放贝芳进他大帐的罪责,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刚一进帐,却听到王子说来:
“我记得,你从前在邺城不曾婚配,也没有婚约,跟着我也这么久,可有心仪的姑娘?”
大半夜突然被问这样的问题,倪汴有些摸不着头脑,只下意识看了一眼,帐中那身披斗篷、面色苍郁的姑娘。
心仪……也许他是心仪的吧。
只是他霎那间想起另一件事。
有一晚他们几人都喝醉了,霍司斐曾经神神秘秘地问过他,那些觊觎有主之花的男人,大多什么下场。
他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据我所知,这种事古往今来不少见,只是没几个有好下场”“终归是强扭的瓜不甜”“我作为小弟,真心实意、掏心掏肺地劝你,千万不要动这样的心思”
可谁知没过多久,就轮到了他的头上。
贝芳从名义上来讲,是裴彦苏的妾
但他明知如此,还是对她动了心思。
不该有的、缥缈的心思。
“没,没有。”瞬息之间,倪汴的面色由白到红再到白,想清楚了之后,他也打定了主意,什么也不说。
“没有的话,”裴彦苏只当没看到他面上的变化,“那便听我安排,和贝芳姑娘演一出露水情缘给大家看。”
倪汴瞪大了眼,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等到两人一同出去,走远之后,裴彦苏这才又拿出了那封作为“投名状”的信。
独自一人,尽管心潮澎湃难平,但总能更加理性思考。
音音离开时,翠颐曾手持格也曼通敌卖国的罪证,信誓旦旦说这是“公主给王子留的信”。也正是这封信,让他相信音音从头到尾都在扮演与他恩爱,内心袒护着静泓,还不想用真实身份面对他,宁愿一走了之。
那时他急火攻心,口吐鲜血,差一点就要冲到邺城去把她抓回来问清楚。
而现在,同样出自翠颐的另一封信,却在翠颐意外身死后浮出水面。
翠颐已死,他无法再去追究两封信分别的来历,反正格也曼的罪证早已经被他销毁,而他光是看到信封上“萧月音”三个字的印,便已经说服了自己,这才是音音真正留给他的东西
他也愿意相信,音音肯用她真正的身份来面对他,便必不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