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现在只剩下从前跟着隋嬷嬷的宫婢翠颐一人,也不知她值不值得信赖,又能不能成功与邺城的萧月桢取得联系;
而认下的话,是要把从前演的戏再继续演下去,还是借着这个机会坦白,把决定她生死的权利和机会,再次全全交到裴彦苏的手上?
萧月音不知道,她心乱如麻。
恰在此时,有人敲门而入,是她方才想过的宫婢翠颐。
“公主,阏氏那边听说公主醒了,派人过来请公主过去。”翠颐温声道。
原本萧月音每日都会去裴溯处请安说话,昨日因着特殊原因断了,她也想着换好衣衫便过去的。
来到裴溯的小院,行至岔路口,只见静泓宿处方向,却有一名郎中打扮的人,匆匆行过。
韩嬷嬷一见萧月音的面色,主动上前,稍稍拦住那名郎中,问道:
“我家公主想问郎中,可是阏氏身子不适?”萧月音怔住。
人的际遇往往奇妙,若不是自己的姐姐萧月桢突发恶疾,她因此做了这个替嫁公主,被困于宝川寺中的静真居士,应当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认识裴彦苏这样的人。
这样文武双全、优秀到无可挑剔的人,就这样阴差阳错地成了她的“夫君”。
他太聪明了,从没有人能用计谋伤害到他,以至于同他相处的这些时日,她偶尔会有那么一瞬间恍然觉得,她早已被他看穿。
但理智回笼,她又倏尔明白这是她的错觉,以裴彦苏这样不可一世的脾性,若是发现她顶替了他挚爱的萧月桢,她怎么可能全须全尾地活下来、又在这里安然同他说话呢?
不过总体而言,尽管他面对真爱会暂时失了智敏,她也总是没有办法跳出他给她框好的范式,就像眼下关于孩子的这个话题,她不知不觉,就顺着他的话来说了。
她根本就不会为他生孩子,又怎么能当真和他讨论起孩子的姓名来?
“论文采才学,我哪里比得过大人,”心中一急,萧月音便将蒙着的衾被拿下,露出头脸来,认真同眼前的男人说话:
“再说,姓名可是要跟随人一辈子的东西,万万不可轻漫。”
“这不叫轻漫,”裴彦苏墨绿的眸子闪了闪,连横穿眉骨的狼牙刺青都难得显露出几分真诚和谦恭来,“公主怀胎十月诞下孩儿,由公主这个母亲为孩子命名,又有哪里不合时宜呢?”
“就像,微臣的名字和表字都是阿娘起的,”她攥着衾被不说话,他又继续理正词直,“公主觉得,这些不好?”
话越说越糊涂,偏偏名字这件事,是萧月音心头挥之不去的一根刺。
她的兄长叫“月权”“月桓”,她的妹妹们叫“月妍”“月婵”,只有她的“月音”,什么都不沾。
她的名字是弘光帝随口起的,越说起起名这件事,那根刺带来的痛意便会愈发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