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一直拨到晚上九点钟,他一个电话也没有回。
天黑了,街上灯火通明,人头攒动,从广场上传来的礼炮声震得楼房微微地颤动。人人都在外面庆祝新千年,而我却孤伶伶地坐在明杰家门口的楼梯上为这个男人牵肠挂肚,我从愤怒,到绝望,到伤心,到感到莫大的耻辱。我为他找了无数个理由,之后又一个又一个地将它们推翻。无论他在做些什么,他真的忙到接一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了么?就算一个普通人要来做客都好,作为礼节,如果主人回来不了,最起码也应该向客人知会一声的罢?你毕竟不是一个什么人情世故都不懂的小孩子啊。我的自尊受伤了,我怀疑自己在他心目中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是不是我的一贯忍让才让他觉得有恃无恐?
再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我的自尊,我的骄傲,都不允许我再为他寻找借口。我收起自怜自艾的情绪,强忍住眼泪,从包里翻出纸笔,写了一张纸条︰“本人今晚遗失男友一名,从今日起宣告作废,请捡到者自行处理。”
将纸条贴到他家的铁门上,如果这段感情并不值得你珍惜,那就结束吧,拖拖拉拉从来不是我骆琳的作风。
那个寒冷的冬夜,铁门上那张惨白的纸条在风里瑟瑟,我看着那张纸条,想笑,可是眼泪却先涌出。
脸上凝着干涸的泪痕,我怔怔的望着漆黑的夜色。
那个让我倍感耻辱,倍受伤害的夜晚,也像这样灯火通明,热闹喧哗。尽管我当时那样毅然决绝,可是心里不是没有一点期盼的,我期盼着第二天明杰会给我一个解释,只要他肯给我一个解释,我都会原谅他,可是没有,第二天、第三天,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都没有,不但没有解释,连他的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明杰,是真真正正地失踪了。
我有时候怀疑,我是真的因为爱明杰,所以才一直忘不了他?还是因为,只因为他带给我的伤害最深,所以我才一直这么记着他?如果把那天的事随便换成一个人,或者是林,或者是杨,我会不会仍是这样一直对他念念不忘?我突然心虚了,自己都不敢给自己答案。
如果放在今天,我一定会追问清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绝不会让它成为这几年横在我心间的一根刺,刺得我千疮百孔,满身伤痕,对感情充满绝望。
“骆琳……”田妮小心翼翼地唤我,刚才我一定把她吓坏了。
我转过头,对她虚弱地笑。
是不是一定得像田妮这样,先放弃所有的希望,才不会绝望?
我突然下定决心,从包里掏出手机,拨通晨晨的电话︰“你告诉我,明杰在哪里?”
“呃?”晨晨怔住了,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向她问起那个曾在我心脏插上致命的一刀,让我拒绝一切的男人。
“姐……”晨晨吱唔着,只有她才知道明杰伤我有多深,那些充满哀戚的日子,她陪我拒绝一切,怀疑一切,恐惧一切。
“他在深圳吗?我在深圳看到他了!”我相信晨晨一定知道明杰的下落,可是我从来不问,最初因为自尊和骄傲不肯问,最后因为麻木和疲惫不想问。可是直到刚才看到那个背影,龟裂的心底有着盐巴抹过伤口的剧烈疼痛。我才知道,以为好了的伤口依然存在。那把刀原来还继续插在我的心口上,踫一踫就流血不止。不拔出那把刀子,我的伤口永远不会好,骆琳,你是那么自私的人,你怎么肯虐待自己这么多年?
“深圳?他怎么可能会在深圳?”晨晨诧异地惊呼出声,“他……”
“他在哪里?”晨晨果然知道他的下落,那个酷似明杰的背影,是他吗?
“姐……”晨晨为难地,又有些担忧地叹气,“你一定要知道吗?你忘了他不行吗?”
“晨晨,你有责任告诉我。”我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