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地滚落。

她颤抖着蜷缩在甜品店的角落,像个迷路的孩子般无助。

裴承确实将她从徐家的泥潭中拉出,可她却不知不觉陷入了更深的沼泽那个以爱为名的牢笼,囚禁着她的灵魂。

“为什么……”她哽咽着自问,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为什么就是放不下……”

窗外,一片金黄的银杏叶随风飘落,轻轻贴在玻璃上,仿佛在无声地回答她的问题。

*

“一份伯爵茶千层,一杯冰美式,谢谢。”

低沉的男声响起时,徐欢正在给草莓塔点缀最后一片薄荷叶。

银质甜品叉从指间滑落,在玻璃柜台上撞出清脆的声响。

这个声音

徐欢缓缓抬头,午后阳光透过落地窗,在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裴承就站在她面前,修长的手指轻点着菜单,腕骨上那朵含苞待放的玫瑰纹身依然清晰如昨。

“好的,请稍等。”

半晌,徐欢听见自己职业化的应答,声音平稳得不像话。

她转身时,围裙系带不小心勾住了柜台边的装饰藤蔓。

就像这三年来的无数个日夜,她也是这样被回忆的荆棘缠住脚步。

冰柜的冷气扑面而来。

徐欢机械地取出千层蛋糕,奶油裱花袋在她掌心微微颤抖。

当她在蛋糕边缘挤出第十七个完美波浪时,身后传来椅子拖动的声响。

“您的餐点。”她将甜品放在靠窗的卡座上,瓷盘与大理石桌面接触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这是多年职业养成的肌肉记忆。

裴承的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向她的手。

她这些年来把自己养得很好,以往还有些粗糙的手,此刻根根莹白如上好的羊脂玉。

注意到男人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徐欢下意识将手撤回。

“慢用。”徐欢说完,转身便要走。

这时,裴承却突然抬手扣住她手腕:“纹身店我要收回来。”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

店里的音乐恰好切换到下一首,是Ed Sheeran的《Happier》,讽刺得令人心痛。

“什么……意思?”她扭头看向男人,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指甲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

裴承松开她的手,“当时是看你无处可去,便把它给了你,如今你已经有了新的归宿,是时候把它还给我了。”

他拿出一张卡,“这里是一百万,纹身店我要买回来。”

是时候把它还给我了。

徐欢好似耳鸣了一般,四周的一切在远离她,只有心口的钝痛,如此清晰。

裴承三年前并未把店转让给她,只是说由她处理,如今他要回,也不过是物归原主。

她没有理由霸占着不还。

徐欢沉默了一下子,随后哑着声说:“钱就不必了,这本来就是你的店铺。”顿了顿,她道,“我会尽快搬走。”

曾经,他给了她一个家,如今,他要把这个亲手赠与她的家要回。

她又没家了。

徐欢想她真的和幸福这个词,无缘。

转过身,眨巴眼睛,徐欢快步回到收银台。

裴承望着她的背影,眼底深谙莫测。

抬手拉过徐欢放下的千层糕,裴承拿起银匙。

银匙切入千层蛋糕的瞬间,酥皮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他垂眸看着匙尖,奶油与茶香伯爵茶酱层层分明,足见制作者的用心。

第一口送入唇间,绵密的奶油立刻在舌尖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