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黄花梨嵌芍药花屏风,八步床四角悬着错金铃,铃舌裹了软绸,风过时只作沙沙响,枕是双面苏绣的,一面莺啼柳,一面蝶恋花,翻覆间便换了人间。

裴令仪坐在椅子上,心中想着事情,一时之间倒是没注意到旁边桌上摆放的物件。

可余光瞥到桌上那光滑的玉质物体,反应过来之时,却连忙将头扭到了一边,白皙的耳根子迅速染上了一层绯色。

无论是在梦中还是现实,她,她哪里接触过这些腌脏的东西,若非是这将离对她还有些用处,她直接便想甩袖离开。

听闻萧衍手刃了那陆烟儿之后,并未将她唯一的儿子也杀了,他那人,定然是不会将仇人的儿子留在上京。

而今,这将离出现在上京,想来定是遭受过难以想象的折磨。

他回京的目的,若是不出她所料,定然是回来找萧衍报仇的。

可是,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倌又怎么和手握重权的世子相比呢?

萧衍躲在角落中,微不可察的望了望被他塞入床底下的小厮,而后,才偏头打量着刚进来的人。

那人一身月白色衣袍,端坐在椅子上,只从背影来看倒是个俊俏公子。

他没兴趣待在这待会听两个人男子的床角。

本想着悄摸摸的将那人如法炮制的打晕,却不料还未踏出第一步,门就被推开了。

"公子,久等了。"

裴令仪闻声望去,对方换了身身着天水碧纱袍,上面还绣着竹纹,微微上扬的眉尾透着一丝温雅的笑意。双眸如浸在清泉中的墨玉,眼尾略垂,看人时眸光柔和似春水初融。

裴令仪眉梢一挑。

对方显然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可却未曾言明,依旧叫着自己公子,看来是在与自己演戏呢。

折扇"唰"地展开,掩住半张脸,裴令仪压低了声音,对上他的眼眸:"听说这是将离公子的初夜,可我怎么瞧着公子并非像是一窍不通的样子?"

裴令仪边说边觑了觑桌上的东西。

将离顺着她的视线瞧去,面上一红,连忙将那东西遮住,连说话都说的有些不利索了:"抱,抱歉,我并不知晓这东西是怎么出现在这的。"

裴令仪:"哦?我还以为是将离公子特意准备的呢。"

女子嗓音本就优越,如今压低了声音做男子话音,倒真有几分清冽的少年气。

将离红了红脸,若是不知晓内情之人瞧见了这副模样只怕还以为裴令仪是这清风院的公子。

"自然不是,应该是下人们不小心弄错了。"

将离说着便斟了一杯茶递给她,裴令仪接过,对方指尖像是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勾人。

"不知公子喜欢什么?听曲、下棋,还是饮酒谈天?"

裴令仪接过那茶却并未饮用,双手抵在下巴上,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男子,问了句题外话:"听说将离公子是才来这清风院不久,可却一举夺了这花神之位,想来定然有一副好本领。"

将离轻笑一声,"不过是运气罢了。"

"还是要多谢各位的抬爱才是。"

"哦,是吗?那为何公子将芍药花递给了我呢?"

裴令仪走到对方身前,手中折扇在对方身上流连,撩的人酥酥麻麻,将离眸光闪烁,抬手轻轻握住裴令仪手中的折扇,声音低柔:"见公子气质不凡,便觉这芍药花与公子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