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知啸抬头,看见了自秦飞燕死后就消失不见的戴知冉。对方披头散发,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脸色蜡黄,黑眼圈很重,看向他的时候甚至像一个女鬼,眼神里全是幽深的恨意:“你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
戴知啸惶然,他无法理直气壮,却也没办法欺骗自己。他捂住了脸,低声说道:“我爱他。”
戴知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放声大笑起来。医院里来来往往都是被病痛折磨的病患和忍受着死别的家属,听见动静都诧异而麻木地看过来。
戴知冉笑够了,便从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扔在戴知啸脸上:“你真以为他爱你?”
戴知啸捡起来看了。那张纸已经泛黄了,底下的日期已经有些模糊不清,隐约可以看见是二十几年前,最顶上写着一些话,他看不太懂,里面有几个字是“收养登记”。
戴知啸隐约感到了一种恐惧。他怀揣着巨大的不安,问道:“这是什么?”
戴知冉像是有些可怜地看着他:“钟瞿出生三天就被扔在孤儿院门口,两岁的时候被爸妈从福利院带走,办理了收养手续,取名叫戴唱,一直养到四岁半。”
戴知啸愕然抬头。
“爸妈之所以收养他,是因为之前查出了不孕不育。他们想要一个孩子,但结婚好多年肚子也没动静,只好从福利院收养一个。”戴知冉面无表情,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但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愤怒,或者一些别的泛滥的情绪,“但钟瞿快到五岁的时候,妈怀孕了,怀上了我――所以他们选择把钟瞿送回去。”
戴知冉讽刺地笑了笑,眼眶却是红的:“他们以为小孩子不懂,长大了什么也不记得,怎么可能呢?钟瞿大概是恨透了被抛弃的滋味,明明已经功成名就,还要一步步走回这个家,把我们都毁了。”
“啸啸。”自那天以来,戴知冉第一次这样叫他,声音很平静,眼泪却一直在流,“你也只是一个复仇的工具而已。”
戴知啸怔忡地仰着脸,几乎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戴知冉说:“他成功了。”
走廊尽头的抢救室灯“啪”得灭了,门被打开,戴知啸恍惚间听见了仪器冰冷又稳定的检测音:嘀――
医生扬声说:“戴檀的家属在哪里?病人去世了。”
于是,戴知啸的人生被猝不及防地砍成两半,断裂得粉碎又彻底,再也衔接不上。他的前半生,只剩下无尽的忙音。
钟瞿去找过戴知啸。
他知道自己没资格去见他,可他想念得快要发疯。开门的是戴知冉,见到他的一刻就要把门甩上,他眼疾手快地用胳膊挡了一下,防盗门重重地打在小臂上,痛得他脸上血色尽失。
戴知啸走过来,很平静地说道:“姐,让他进来吧。”
钟瞿看见他的一刻,就觉得戴知啸变了。眼前的这个人,他一点儿也不熟悉,他第一眼就觉得很陌生。
戴知冉看了他们一眼,转身走了。
钟瞿却没走进去,只是站在门口看着他:“啸啸,对不起。”
戴知啸注视着他,沉默了很久才说道:“钟先生,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钟瞿喉头一梗,他却不想让自己在戴知啸面前流泪,那太不要脸了。他把对方害的家破人亡,他凭什么装受害者呢。于是钟瞿偏过头,按了按眼角,哑着嗓子说道:“你都知道了吗?”
戴知啸似是也看不下去他这副样子,别过脸没说话。
钟瞿走近了,抬起手很小心地抱了抱戴知啸。戴知啸没推开他,却也没有动作,仍然笔直地站在原地。
钟瞿又说了一次:“对不起。”
他转身要走,戴知啸却叫住了他。
戴知啸看着他,突然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