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消息时,她惊得说不出话来,待哥哥回家,才询问得详情。
太子与东宫臣属微服春狩,不慎坠马,当时没事,夜里却暴毙。
皇上哀恸不已,亲往东宫见太子遗体,之后龙颜大怒,将所有随行东宫官员依责任轻重而严惩,就算如秦谏这样的皇亲国戚以及能臣干将也没能放过,最后被革职。
那几晚,程瑾知又不得安眠,半宿都不得入睡。
她能想到许多,秦谏的被革职不是暂时的,以后就算起复也不会太受重用,因为他是“太子党”。
太子薨了,下一任太子很可能就是九皇子,而那分明就是秦谏曾经的政敌……他舅舅王善便是被秦谏查办的,他今后登基,不对秦谏秋后算账就不错了,又岂会重用?
所以,秦谏顺遂的前半生就此结束了吗?
他那样自傲的人,后面怎么过呢?
夜里难入眠,早上便会想到给他写信,搜肠刮肚安慰他一番,可如今两人是当真和离了,她不知道能说什么,又以什么身份去说。
只是某一日,她上江州有名的灵空寺,去替秦家求了佛祖愿家宅平安,秦家这两年频繁起祸事,她觉得再怎么样都够了,不要再给他们降灾难了。
此后半年,听说秦奕娶新妇了,秦琴也订亲了,秦奕是之前定好的亲事,秦琴嫁的那户人家虽没爵位,却也算新贵,只是比起当初的王家、后来的陆家,门第上到底是差了许多。
从婚事上最能看出家族的境遇,可以想见,秦谏的没落让秦家后继无人、青黄不接,因此而被京中人看低了。
不过一直没有秦谏娶妻的消息传来,大概遇此挫折,他也没心思吧。
此前她给秦禹和姚望男都捎过信,没提两人婚事,只是简单的问候,姚望男没回信,秦禹倒给她回了信,只说自己一切都好,却没有更多细节,明显便是宽她心的敷衍。
无数日子里,她总觉得寂寥,字如其人,她的行书与草书都被人评说孤傲不驯,率意放纵。
后来,天渐渐转凉,临近中秋,家中为哥哥议亲,写信让两人回去一趟,哥哥回了,她懒得动,留在了江州。
中秋这日,书画院放假,她也没有任何能做的事,一早懒懒起床,随便挽了下头发,用了早饭就在院子里闲坐看书,没坐一会儿,却听见外面的扣门声。
门房去开门,她也抬眼看向外边,被门房挡着,她看不清是谁,却听见门房惊讶的声音:“您是姑……秦公子?”
随后是一道熟悉的声音:“不知程家表哥表妹可在家,路经此地,特来拜访。”
程瑾知不由站起身来,此时门房回头看向她,随后让开,秦谏在门外见到院中的她,便进门来,站在院中道:“表妹,我闲来无事,自京城来江南游玩一番,路经此地,想着表妹与表哥在此地,就来拜会一趟,不知是否冒昧。”
他身后跟着的,是携着礼品的石青。
程瑾知惊得说不出话来,看着他略瘦削、但还算精神的模样,一时有些语拙,好半天才回话道:“不……不冒昧,你先坐下,我去给你倒茶”
她往屋中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他一眼,随后吩咐门房:“替秦公子接下行礼,放好车马。”
说完就立刻进屋去倒茶,出来时秦谏已经坐在了她方才坐的小桌边,她连忙将茶盏放在他面前,坐下来,看向他。
秦谏问:“表哥呢?”
程瑾知立刻回:“他回了洛阳。”
“你没一起回?”
“没有,他回去是为议亲。”
这样一说秦谏就明白了,她回去的话,估计要被提起婚事,所以她不愿回去。
他说道:“秦禹脸上的伤痕淡了许多,也许后面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