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十分寻常地将手中的东西分门别类地摆放进冰箱。
男人买来的都是一些新鲜蔬菜、水果,包括一些健康的饮料。
江让眼睫轻轻扇动,像是荒山返青后飞舞蜂蝶。
青年抿唇道:“嗯,早点起来弄点饭吃,哥,你今天怎么来了?”
男人顿了一瞬,微微低眉,无框眼镜有些反光,江让看不清他眸中的情绪。
江让的这位养兄是当初江家父母因久久未孕去孤儿院收养的孩子,名叫程怀瑾。
后来改名为江怀瑾。
只是,不巧的是,江家父母在领养了江怀瑾的当年就怀上了江让。
家中有了亲生儿子,自然便对养子冷落了几分。
好在江怀瑾自己争气,学习年年第一,甚至还跳级了几次,如今更是初创公司成功,称得上功成名就。
但也不知是不是当初的放养与无视到底伤了人心,江怀瑾在成年后选择与江家父母断了领养关系,户口也彻底迁出。
当然,到底是江家养大的,便是断绝了关系,男人还是称呼江家二老为父母,年年回家看望,与江让的关系更是如寻常兄弟一般。
因为知道青年平日里喜欢宅着、不怎么同人交流,又不会做饭,时常靠着泡面外卖度日,他便每个月抽些时间来为江让做饭、收拾家务。
江让当然拒绝过,他和这个哥哥关系其实称不上多好,小时候两人确实十分亲密,孟不离焦,但后面发生了一些事情,以至于江让不再敢多和江怀瑾亲近。
江怀瑾是三岁时被领养的,他天生聪慧,不是读死书的孩子,可江让不一样,江让只是华夏茫茫人海中一个最普通的孩子。
从认字开始,他被望子成龙的父母逼着上各种培训班、补习班。
做不到会挨打、挨骂,有时候打得狠了,江母又会哭着抱住他,不停地说‘对不起,爸爸妈妈也不想这样。’
可下一瞬,他们看着没拿到满分的卷子,那张慈爱的脸又会扭曲起来说‘你有什么用,这么简单的题还能做错,你看你哥哥哪次不是满分?’
他们告诉他,打是亲,骂是爱。
他们告诉他,他不能有自我、不能反抗、不能有除了学习以外的任何兴趣、不能交朋友、不能贪玩、不能哭。
年幼的江让被这些条条框框压在笼子里,直到有一天,沉默的哥哥朝他伸出了手。
哥哥小声告诉他,他可以适当休息,可以玩耍,他可以哭、可以任性,想要什么都可以说出来。
他们第一次出去玩是江怀瑾带他去了电玩城,那天,连天都黑得格外慢,两个孩子一直玩到尽兴。
可那次回到家后,迎接棍棒的不止是江让,还有江怀瑾。
自此以后,江让再也不敢过多靠近别人。
不仅是哥哥,还有任何人。
他觉得,让哥哥受伤的,是自己。
他应该再懂事些、克制些。
可懂事本就是一种变形的恐惧,本质是在说:‘我不敢向外界要求什么,我只能要求自己。’【注】
但人也总有极限,触底反弹的也大有人在,江让便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在说出自己是同性恋,看到父母一副崩溃狰狞的模样,江让甚至是畅快的。
这件事,他们总不能左右他了。
他是个同性恋,他喜欢男人,就算把他打死他也喜欢男人。
江怀瑾做饭真的很好吃,几盘菜被两人吃个精光。
只是,在收拾完碗筷后,斯文如教授般的哥哥拿着一个朴素的红色方便袋,开始十分认真地没收江让的方便面和可乐。
江让现在比从前好一些了,不再一天到晚的只想宅着,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