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眼下这方才出生的鬼婴便是打算吃掉生育他的‘母亲’江争。

那一瞬间,江让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总之,等他回过神的时候,那一小团狰狞诡谲的鬼婴已然被摔裂的肉块一般丢在了地板上。

它蠕动着,漆黑的、血淋淋的眼紧紧盯着眼前漂亮的少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好半晌,它歪了歪头,恐怖的看不出形状的脸露出一个歪歪扭扭的讨好的笑,竟慢慢拖着身体朝着江让爬来。

江让额头潮湿,后背尽是冷汗。这样一个畸形的东西,他自然无法将其视为自己的孩子。

于是,惊恐之余,少年抖着手抄起茶杯、瓷瓶就往那鬼婴身上猛砸。

许是被砸疼了,那鬼婴竟放声尖叫啼哭了起来,它哆嗦着拖着黏糊的、沾满血腥的身体孤零零地往房间角落的阴影里缩,像只受了欺负躲起来舔舐伤口的小狗。

江让脱力似地松开手中的物件,他赶忙扑到哥哥的身边,红彤彤的眸子颤巍巍地落下泪意。

只见他那永远沉默有力、小山似的哥哥如今像是一具被掏空了五脏六腑的尸体,一动也不动,苍白地躺在床上,恍若陷入了死寂的沉眠。

江让唤不醒他,甚至,少年惊恐的发现,哥哥的身体在一寸寸的消失。

自夺取了段家兄弟的身体后,江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甚至维持不住形体的时刻了。

好在男人的牌位没有丝毫碎裂的迹象,也就是说,哥哥约莫只是‘生产’后力竭了,以至于陷入了沉眠。

江让没有管那鬼婴,他甚至是有些厌恶的。

毕竟,正是因为它,江争才会这般虚弱。

再者,那样不正常东西,毫无人样,甚至不如畜生,日后若是管不住被人看见,只怕祸端就大了。

于是,决定好的少年当晚便将那间屋子加了三层锁链,毕竟那东西似乎是有实体的,能力尚且不清,但既然需要母体补充营养,只怕如今也不过是只拔了牙的幼兽。

*

因着担惊受怕,江让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他睡得极不安稳,夜里翻来覆去地睁眼数次,怀中紧紧揽着哥哥的牌位,仿佛这样才能获得片刻的安全感。

一直到黎明时分,少年才勉强睡了过去。

只是没过多久,迷迷糊糊间,江让感觉有什么黏腻潮湿的东西如蜗牛的软体一般趴在他的脚底,甚至慢慢顺着腿弯蠕动似地往上爬。

它一直爬到他的胸前。

面色绯红的少年朦胧地睁开眼,湿漉漉的黑眸中溢满了疲倦茫然的水光。

不出片刻,待他看清了趴在自己胸前东西的一瞬间,心脏都近乎都停止跳动,江让那张白如丧幡的脸微微抽搐着,微白的口唇中发出细细的‘嗬嗬’声。

那正是几如烂泥、只能隐约瞧见扭曲四肢的鬼婴。

那鬼婴约莫根本无法理解少年的惊恐,但它应当是知道自己并不受眼前人喜欢,于是,它努力收敛獠牙,露出一个僵硬而怪诞的笑容。

或许因着降生后并未得到足够支撑形体的力量,鬼婴笑起来时一张青紫的脸四分五裂,恍若锅炉中未煮熟的肉糜。

它努力伸出腥气丑陋的手掌,往少年的上身爬去。

不过一晚上的时间,它便已经长大了不少,甚至能含含糊糊的说出人类的语言来。

它在细细地喊‘妈妈’。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江让终于崩溃了,他尖叫着想要将它拽下来,喊它滚远点。

或许是初生的羔羊都会对第一眼看见的人产生依恋,鬼婴因着先前被少年毫不留情地摔打过,这一次,它黏在少年身上的皮肤竟生出了无数的类似吸盘器官,它用尽全力将自己黏在对方的身上,任凭江让如何崩溃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