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少年慢慢抬起毛茸茸的头颅,那双黑润润的眸子溢满透明的水光,少年看上去像是偷偷哭了很久,鼻子红彤彤的、脸颊湿漉漉的,浑身哆嗦着轻颤。

尤其是在看到江争的那一瞬间,少年粉白眼眶中含着的泪珠便无声无息掉了下来,他嘴唇颤抖、语调喑哑道:“哥。”

江争几乎能感觉到凌迟般的窒意,男人的眼睛也红了,他的手指不自觉地、趋光性地妄想朝着少年哭得粉红的面颊伸去。

可最终,他也没有触碰少年。

他用尽全身力气收紧手指,大喘气地往后退了一步。

太真实了,江争痴痴地想,这个幻觉实在太真实了,他甚至能够闻到让宝身上熟悉的香气。

所以,忍住吧,只要忍住了,幻觉便不会消散的太快。

他想再多看几眼。

江争近乎要彻底醉倒在这片幻境之中,他甚至怀疑这只是他的一场梦。

――最近他总是做梦,梦到他和让宝的从前、以后。

那是一场场的美梦。

梦中,小小的让宝喜欢牵着他的手,认真地仰着头说最喜欢哥哥了。

梦中,他和让宝互相爱慕,婚后的生活十分幸福,他们生了好几个宝宝。

让宝平日里忙着工作,他就耐心抱着孩子们喂养、清洁家务、做饭洗衣,等宝宝们稍微长大一些了,让宝便带着他一起,一家人高高兴兴的手牵手上街买东西。

宝宝们脚上穿着锃亮的小皮鞋,手腕上戴着长命的小金锁,开心活泼、蹦蹦跳跳地喊着他们爸爸,咯咯的笑声清脆又动听,像是乡里春潮来袭时高歌的小布谷鸟。

江争总是梦到这些画面,醒来枕头也总是湿润的。

刚开始,心口的疼痛折磨着他不停给江让打电话、发消息,可当他意识到让宝可能真的不会再理会他的时候,恐惧便将他彻底改造成了自怨自艾、沉默阴郁的寡夫。

淅淅沥沥的寒风如细针一般扎在颈侧、手肘、面皮上,男人却迟迟不肯动弹。

直到一个带着细微暖意的怀抱如稚鸟一般投入他的怀中,江争才恍然的意识到,眼前的让宝,是真实的。

男人面上可怜的僵住了,他活像是被天降的馈赠砸晕了的乞丐,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的木在原地。

一个月真的很久,久到再见却恍若隔世。

江争抖着手,粗糙、干裂的手掌轻轻地、小心地抚了抚怀中少年颤抖的身躯。

即便是这样一个小的动作,江争都能亢奋的感觉到,他的整个人、连同骨头似乎都在嘎嘎作响地欢鸣着。

铁门的声音开而闭合。

灯光四起,分明还是那样的灰暗,却因为在房内转着圈找围裙、系围裙的男人而多了几分暖意。

江争整张脸都涨红了几分,他哑着嗓音紧张道:“让宝,你饿吗?我现在去做饭――”

或许是看男人这副激动的不行模样实在有些莽撞可笑,少年的心情似乎也好了几分,江让稍稍露出几分薄薄的笑意,轻声沙哑道:“哥,不用麻烦,我晚上吃过饭了.......”

只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江争便下意识的像是从前在乡下无数次做的那般,躬身走到少年的身畔,将自己宽厚的手掌轻轻捂在少年的胃部按了按,低声道:“让宝,你晚上没吃多少,过一会儿就会饿的。”

男人说着,喉结动了动,手掌想触碰弟弟毛茸茸的脑袋,好半晌却只是收回手,没声没息地进厨房煮了一碗面端了出来。

白蒙蒙的热气氤氲在两人之间,江争将面碗推向江让,轻声道:“让宝,多吃几口吧,我给你加了几个鸡蛋呢,晚上不能饿肚子,对身体不好。”

江让低着头应了一声,也不